他突然開口,“蘊娘既然不喜,為何又要收留?”
裴獗從不幹涉馮蘊這些事情。
可她這般行事,裴獗有些看不透。
馮蘊沒有多說什麼,微微勾唇,“不收留,就聽不到此等驚才絕豔的曲子了。”
兩個人說話的工夫,有人發現了他們的存在。
仆女侍衛們,齊齊轉頭來行禮。
看到裴獗出現,金雙和銀雙仿佛被吓到,趕緊停下,抱着樂器,朝他和馮蘊溫聲行禮。
“民女見過大王,見過王妃。”
裴獗懶懶看去一眼,不置可否。
馮蘊瞥一眼他濃黑的眉梢,輕聲笑問:“你們彈的是什麼曲子,聽來甚是凄哀?”
金雙抱着箜篌,雅緻的小臉微微垂下,隻露出飽滿的額頭,聲音輕輕軟軟的,如黃鹂出谷,餘韻動人。
“回王妃話,此曲名曰《将軍令》,是民女跟彙通巷的柳娘子習得的,俗曲罷了,粗鄙不堪,讓大王和王妃見笑了……”
馮蘊輕笑,“這般還叫粗鄙,旁人便不用活了。”
又問:“可有詞?”
銀雙比金雙膽大,聽她再次發問,大着膽子擡起頭來,一雙明亮而伶俐的黑眸,在裴獗和馮蘊的身上來回打轉。
“塞下飲馬,憶故将軍,惹舊愁缱绻……”
她輕聲唱念,将一場大雪天的邊塞戰鬥和将軍橫刀立馬彎弓搭箭的英雄氣概娓娓道來,頃刻便浮出盈盈淚意。
馮蘊擊掌,“好曲,好調,好詞。”
金雙和銀雙齊齊拜下,“謝王妃誇贊。”
馮蘊瞥一眼裴獗,微微笑道:“你們繼續玩耍,但夜裡涼寒,要早些歇下,不可誤了明日的時程。”
“喏。”衆人齊齊施禮。
馮蘊捂着手爐便轉身回了屋,裴獗跟着她進來。
她突然轉身,一個不慎便撞到了他的懷裡。
裴獗伸手扶住她,“小心。”
馮蘊揉一下撞痛的鼻子,“該小心是你!”
“是我不好。”裴獗的認錯來得猝不及防,馮蘊來不及反應,隻覺得耳窩一熱,腰身便被他胳膊圈住,用力一攬,整個人往他堅硬的胸膛壓了上去。
馮蘊輕呼,“大王别鬧,他們都在外面。”
裴獗淡淡地撫弄一下她的鬓發,低頭在她額頭一啄,然後将她攔腰抱了起來,“音律本王不懂,治王妃的毛病,卻有的是解藥。”
馮蘊:……
她身子失重,雙手攬住裴獗的脖子,又下意識往窗外看去。
庭院裡,一群人又嘻嘻哈哈地玩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