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尚未亮開,夜風徐徐,整個大營沉寂在一片暗黑的陰影裡。
她知道。
天很快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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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上,士兵列陣以待。
寒風刮過旌旗,獵獵翻飛,黑底金邊的旗幟上,那個大大的“裴”字漸漸在晨曦中變得清晰……
号角聲裡,戰鼓擂動。
盡管李宗訓在邺城周遭布下了無數的壕溝陷阱和防禦工事,但北雍軍三路大軍,幾乎沒有遇到多大的抵抗,便拔掉了工事,不費吹灰之力,兵臨邺城。
馮蘊勒住馬缰,站在裴獗身側,隔着寬闊的護城河,望向遠處的城郭……
她等這一天,等得夠久了。
兩輩子呢。
裴獗不是今天才和李氏父女翻臉,雙方也不是第一次兵戎相見,可上次他們從中京溜走,到底還是差了些什麼……
沒有消滅。
就不到終局。
這次,是真的要畫上尾聲了。
裴獗道:“敖七,叫陣!”
馬聲嘶鳴。
敖七拱手應是,提着一個喇叭策馬上前,對着邺城高聳的城門方向,大聲道:
“城内的守軍聽着,邺城已被北雍軍合圍,識相的,速速開門投降,可饒爾等一命,也可免城中百姓兵燹之災。倘若冥頑不靈,與我軍開戰,破城隻在旦夕之間。”
寒風呼嘯而過。
城門緊閉着。
城牆上,旗幟被風吹得高高揚起。
但久久沒有人聲。
敖七拔高聲音,又喊了兩次,一次比一次說得狠,極盡羞辱。
可是,城裡的邺城軍就像是死了一樣,拒不出來回應。
敖七回頭看一眼裴獗。
裴獗點頭。
敖七道:“限時一刻,不肯投誠,那便攻城,格殺勿論。城内的邺城軍兄弟聽我一句勸,生死關頭,勿自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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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裡,風聲卷過長街深巷,帶出哭聲一片。
“北雍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