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涕泡都噴出來了。
披頭散發,不顧儀态,她大聲求饒着,恨不能給李宗訓跪下來。
“阿父,我之前說的那些話全是無心的。我是你養大的女兒,我敬重你,聽你的話,我是你的女兒……阿父,阿父……”
李宗訓一言不發。
手持火把,越逼越近。
李桑若眼裡的恐懼放大到了極點。
“我不想被燒死,阿父,看在我們父女一場……你,你給我一刀,求求你……給我一刀吧。”
她甯願一刀斃命,也不肯在這城樓之上,在裴獗的面前,被活活燒死。
燒死有多痛,她不知道。
但當年興慶宮失火,燒死的那幾個宮人,面目全非,蜷縮焦黑,如同河蝦一樣的恐怖模樣,她仍曆曆在目。
李宗訓眼睛發冷。
“不用求我,你該求他,求你的好哥哥……”
“不是,他不是,我,我也不是……我是您的女兒啊,阿父……”
李桑若語無倫次,大腦已被不斷上湧的氣血攪得混亂不堪,瀕死的絕望,讓她戰栗不止,兩排牙齒敲出詭谲而可怖的聲音。
“阿父,阿父啊……”
“阿父啊……”
李宗訓冷冷一笑,餘光掃視着城樓下,朗聲大喊。
“裴獗,你果真要置她性命于不顧嗎?”
沒有得到回應。
李宗訓哈哈大笑,發瘋嘶吼。
“我數三聲,你不令北雍軍放下武器,我便點火,燒死她!”
馮蘊盯着裴獗。
正午的陽光斜照在裴獗冰冷的铠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一襲披氅在寒風裡獵獵,發出撲撲的聲音,讓空氣裡彌漫的肅殺,更顯沉重。
她看到裴獗揮劍的手,停頓了一下。
也正是這個微弱的破綻,讓他被城牆上的飛箭射中……
羽箭擦着他的胳膊飛出來,帶出一串血花。
馮蘊睜大眼睛,嘴巴張了張,又合上,默然而立。
“一!”
“二!”
城樓上,李宗訓高高舉起火把。
距離李桑若的衣裳,不過三尺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