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免打草驚蛇,他忍辱離開,帶着小女郎四處尋找少主的下落。然而,始終不得消息,不得已,他隻好帶着主公家的女郎,投奔了當年的并州刺史李宗訓……
李宗訓看到那孩子第一眼,就十分喜愛,正巧夫人夭折了女兒,悲痛欲絕,便将她養在了膝下,取名李桑若……
唐少恭還說,他做了李府幕寮後,并沒有停止尋找少主。可天下之大,尋人如大海撈針,他又不敢明目張膽地找,終究是錯失了。
再次得見,是在一年後的中京,他一眼就認出了少主,卻從旁人嘴裡得知,那是裴大将軍的兒子,姓裴名獗……
于是,他不再與裴獗相認,而是默默等待,等着少主長大成人,同時,他在李府裡盡職盡責,一力襄助李宗訓,從并州刺史,做到大晉宰相……
他得到了李宗訓完全的信任。
不料少主長大,好似全然記不得謝家的血海深仇,不僅認賊作父,待裴沖至親至孝不說,還迷戀上仇敵馮家的女兒,娶為正妻,恩寵有加,當寶似的護着……
唐少恭說,看到這番情景,他痛心疾首,這才不得不出手……
從煽動李桑若對付馮蘊,拆散少主的姻緣,再到一手推動李氏父女和裴獗的反目,逼得裴獗走上極權之路,加九錫到獨攬大權,中京事變到邺城覆滅……
“确實是一面之詞了。”馮蘊笑了笑,柳眉微揚,“畢竟李宗訓死了,還是唐少恭親手射殺的。死無對證呢。”
裴獗眼中波瀾不驚,點點頭。
“我不全信。”
馮蘊突然笑道:“那下一步呢,他準備讓你做什麼?複仇之路,可是沒有走完呢。”
謝家滅門,罪魁禍首是馮敬堯,也是南齊朝廷,即便當年的皇帝不是蕭呈,可仇恨是可以延伸的……
在唐少恭眼裡,她馮蘊也是馮家人。
是謝家的仇人之女。
如今的南齊朝廷,也是當年讓謝家軍覆沒的元兇。
裴獗沒有說話。
他沉默着将一方小印遞到馮蘊的手上。
馮蘊一怔,“這是什麼?”
裴獗道:“唐少恭帶來的。”
唐少恭用來舉證李桑若是裴獗的親妹妹,證據有二。
其中之一,便是這一方印鑒。
那是謝夫人臨走前,塞給女兒和兒子的信物。
她給兒子的是一塊謝獻贈她的玉佩,上面刻着謝獻的小字——子進。
那塊玉佩當年被裴沖拿走,一直到裴獗成婚,裴沖到信州來,才交還給他。
謝夫人給女兒的是她自己的一方小印,閨中看書作畫所用,即便事隔十幾年,裴獗還是可以認得出來,确系母親遺物。
另外一個力證,便是李桑若的婚姻。
唐少恭說,起初,李宗訓确實有意與裴家結親,将李桑若嫁給裴獗。
是他,偷偷安排了獵場變故,讓熙豐帝和李桑若獨處一室……從而破壞了兩家聯姻。
“隻因我知情,親兄妹,不能做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