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偷瞄她一眼,咕哝,“娘子不是專程來的嗎?”
馮蘊笑了。
她不是李桑若,一朝得勢就跑到仇敵面前耀武揚威。
當然,她不這麼做,不是因為善良,是怕物極必反,被反噬。
但今天不同。
裴獗讓她受了氣。
找不到他的麻煩,還不能找李桑若?
芳雲殿裡。
李桑若的養子元碩,哭得很厲害,她原就心煩意燥,哄也哄不住,虎着臉便抽出一張帕子。
“再哭,就把他的嘴給哀家堵上。”
芳雲殿裡有兩個宮女,元碩身邊也有一個小黃門侍候。
看着李桑若冷漠無情的眉眼,元碩幾乎瞬間就止住了哭泣。
默默掉着眼淚,撇着嘴,喚一聲。
“母後……”
又啪嗒啪嗒掉眼淚。
哭啊。
撇着嘴,無聲地哭。
幾歲大的孩子,發生這等變故,哪裡平靜得了。
知道李桑若煩他,不敢大哭,就抽抽泣泣地問:
“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
李桑若冷笑,“出去做什麼?再出去就是受死了,你想怎麼死?砍頭、腰斬,還是五馬分屍……”
元碩做了兩年皇帝,也學了些東西,并非一無所知,一聽這話,小臉吓白,隻覺胸口翻騰,當即便哭着幹嘔起來。
李桑若不勝其煩。
“拉到外殿去,别讓哀家看到他心煩……”
她聲音未落,就聽到一道輕笑。
很軟,很溫和。
可随着幔帏飄蕩進來的女子,雙眼寂寂,竟是沒有一絲笑的。
“太後何必沖一個小孩子耍威風?小孩子懂什麼呀。江山龍椅,還不如一顆糖來得實在。”
她聲音微落,便彎下腰看着元碩,溫和地笑着,攤開手心。
手心裡當真有一塊糖。
那是她鳴泉鎮糖坊裡自己生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