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馮敬堯那種吃了毒蒼蠅般極緻惡心,瀕臨絕境又無能為力的樣子,馮蘊的内心十分暢快。
重生歸來,還有什麼比親眼看到仇人自相殘殺,死于非命更快活的呢?
“我猜到蕭三會過河拆橋,總有容不得馮家嚣張那一日,但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裴獗道:“馮家逼得太急了。”
“是嗎?”馮蘊笑問,“逼他什麼了?”
裴獗盯住她,“從前逼他娶平妻,如今逼他立後。”
呵!馮蘊眉頭都沒有蹙一下,淡淡道:“像他所為。他啊,怎麼肯任人擺布呢?”
裴獗目光深邃,心緒很是複雜。
他時常欣喜她與自己的默契,又十分嫉妒她對蕭呈的了解。
是的,嫉妒。
裴獗不願承認,卻不得不面對的陌生情緒。
神情沉靜地站立半晌,他問:“蘊娘說,我應當順應他的心意嗎?”
馮蘊輕笑一下,“那要看大王的取舍。若說蕭呈是猛虎,那馮敬堯便是毒蛇,放歸山林,往後就不好再捉了。”
裴獗問:“你想他死嗎?”
馮蘊微微一笑:“他死之前,我想知道我阿母慘死的真相。”
裴獗沉默。
這,正是蕭呈給他們送的大禮。
應該說,是送給馮蘊的大禮。
他黑眸幽幽淡淡,擡頭看一眼道旁盛開的海棠,折下一朵,插在馮蘊的發間,平靜地道:“蘊娘可有想過,他這麼做,是想你念他的情。”
馮蘊撫了撫鬓發上的花兒,側目看過去,男人英挺如常,神态不見吃味。
她笑,“大王想多了。”
馮蘊和裴獗的想法不一樣。
她不認為蕭呈那樣的人,多年過去,還會記挂着她。
這三年裡,沒有了任汝德,沒有了金戈,蕭呈在她的生活裡好像徹底消失了一般,偶爾在大滿的來信裡,提及一兩句,也沒有什麼情事可言。
更何況上輩子做過夫妻,馮蘊從來都知道,蕭三的抱負,隻在江山,不在女色。
三年以來,齊宮不時有新晉的美人,蕭呈身邊不缺女色,他又怎麼會惦記一個女子這麼久?
非要強加一點什麼,大概她是蕭三的“得不到”,多少會有些意難平罷了。
馮蘊不以為然,說道:“莫說蕭三不會耽于兒女情長,就算是……我也不會記他的人情。”
“是嗎?”裴獗音色淡淡的。
聽上去好像是随便一問,不在意似的。
把那些濃稠得化不開的情緒,全散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