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母女看天氣晴朗,便拆洗被褥,屋裡屋外的打掃衛生。
寒生估摸自己此時去卧龍谷,太陽落山時能夠趕得回來,說不定還可以将吳楚山人帶回來呢,如果山人确實就是蘭兒父親的話。
父親出門以後,寒生找了個借口,說去山腳下挖點野生黨參,路途不遠順便活動下筋骨,叫蘭兒母女放心,然後便帶着大黃狗笨笨一路出發了。
沿着南山腳下一路東行,秋高氣爽,路邊的小草和野花上挂着露珠,空氣中彌散着泥土的芬芳。
笨笨歡快的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跑着,寒生的傷腿基本上已無大礙,走起來并不怎麼吃力。
他和笨笨都沒有留意到,在他們的身後目及之處,若隐若現的始終跟着一個身形矯健的人,那尾随之人正是朱彪。
兩個時辰之後,寒生已經進入了大鄣山,山勢逐漸高了,樹林也更加茂密了。
前面應該就是卧龍谷了,寒生依稀記得谷口的那棵老樟樹,吳楚山人依依不舍的送他到樹下,也許冥冥中注定,這個曾救自己一命的學者,或許就是未來的嶽丈呢。而且這個嶽丈還竟會使用如此怪異的方法,由那隻老蝙蝠手裡搶奪回來“騎馬布”,寒生想着想着竟暗自笑出聲來。
“笨笨,别到處亂跑。”寒生看見大黃狗正在向一邊跑去,忙将??喊回。
他在笑什麼呢?躲在一株樹後的朱彪瞧在眼裡,心下暗自琢磨着。
山谷中的小溪仍舊是那麼清澈,偶爾還能發現幾條小魚在水裡遊動着。
越往深處走去,樟樹林越發茂密,繞過一片林子,熟悉的草屋出現在了眼前,那間簡陋的土坯草房,屋頂鋪着茅草,屋外是山人自己開墾的一小片綠油油的菜地,屋子上炊煙袅袅。
寒生站在遠處,望着那靜谧的田園景色,心内一陣激動,他可以想象得出,山人見到他時的驚訝表情。
寒生“噓”了聲,示意笨笨不要作聲,然後蹑手蹑腳的朝屋子摸去。
竈間裡,一個瘦高清癯的背影,正在鍋裡忙活着,寒生又嗅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兒。寒生笑了,這吳楚山人又在燒他那拿手的山鼠幹了。
“山人叔叔!”寒生猛地撲過去大喝一聲,冷不丁吓得那人一驚,“咣當”一聲,碗勺一古腦兒掉到了鐵鍋裡。
那人慢慢轉過身來,十分驚奇地看着寒生。
這不是吳楚山人……
寒生楞住了,此人面色青灰,短而黑的眉毛,三角眼,白多黑少,鷹鈎鼻,颌下是一绺山羊胡。
“你是誰?山人叔叔呢?”寒生尴尬的問道。
“你又是誰?來我這卧龍谷幹什麼?”那鷹鼻老者反問道,陰鸷的目光盯着寒生,發出的聲音如金屬般刺耳。
“我,我來找吳楚山人,他是住在這屋子裡的守林人。”寒生支吾着說道,他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人。
老者盯着他看了半天,緩緩說道:“這裡從來就沒有一個什麼吳楚山人,你是不是來偷枇杷果的?我一直以為是那群猴子幹的呢。”
這怎麼可能呢?這裡明明就是卧龍谷,這裡明明就是吳楚山人的家呀,這土坯草房,這竈間,還有這老鼠幹……
寒生漲紅了臉,分辯道:“您是不是剛來的?以前的那個守林人呢?”
老者有點愠怒了,搶白道:“我在這裡守林已經幾十年了,你可以去林業局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蔣老二?”
“這……您是說已經在這房子裡呆了幾十年了?”寒生完全迷糊了。
“就是嘛,頭一次見到你這麼冒失的小娃子。”蔣老二口氣稍微緩和了些。
寒生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自己與山人共同相處了兩天,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沒了呢?
“你這娃子是不是這裡有病?”蔣老二指着自己的腦袋問道。
寒生沒有回答,轉身沖進自己曾經睡過的房間裡,一眼望見那張老式的木闆床還在那裡,牆壁上粉刷的石灰水,簡單的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