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人,卧龍谷我們還要繼續看守下去麼?”蔣老二怯生生的問道。
吳楚山人沉吟道:“天下之大,蠅蠅苟苟,世人碌碌,物欲橫流,早已令人生厭,你我于此,月夜清風,吟詩小酌,豈不快哉?”
“山人說的是。”蔣老二諾道。
“想不到青田劉家600年之後竟出如此敗類,将此秘密出賣給京城達官顯貴,唉,我是擔心從此以後,每年的九月十八,卧龍谷都将再無甯靜之日了。”吳楚山人歎道。
“那我們怎麼辦?”蔣老二問道。
“我想當年劉伯溫的本意,其實并非隻為一己私利而報複朱元璋的,而是想中原一旦出現桀纣暴君,天下百姓煎熬之時,以此太極陰暈救蒼生于苦海,可惜如今秘密洩露,小人觊觎,搞不好反而成為禍害。既如此,山人我也不必再遵守那青田之約了,為天下蒼生計,我決定毀掉太極陰暈。”吳楚山人面現痛苦之色。
“毀掉太極陰暈!”蔣老二大驚失色。
“毀不得啊,太極陰暈毀不得……”身後孟祝祺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剛才蔣老二的驚呼聲音大了些,恰巧被其聽到。
吳楚山人轉過身來,嚴厲的目光。
“毀不得,我和姐夫尋找太極暈已經找了很久很久啦,香港大師吳道明就是我們專門請來找太極暈的。”孟祝祺急切的說道。
“你們找太極陰暈做什麼?”吳楚山人冷冷道。
“這……”孟祝祺吞吞吐吐不再往下說了。
“你不說是吧,我即刻毀去太極暈。”吳楚山人冷笑一聲。
“我,我說,我的兒子已經不會有後了,他的蛋蛋沒了,可是姐夫的兒子是個人才啊,國之棟梁,年紀隻有二十幾,可已經是北京大學政治系的工農兵大學生了,已經兩年黨齡了。我們想,一旦找到太極暈,就把姐夫家老爺子的屍骨移葬過來。”孟祝祺嗫嚅道。
吳楚山人冷笑道:“哦,原來你們家想當皇帝呀。”
孟祝祺多少有點腼腆說道:“您告訴我太極暈的地點,事成後,二位直接搬到縣城來住,給你們批一個大宅院,落紅本,吃商品糧,組織上給你們找兩位漂亮的中年女人成個家,願意入黨也行,我做你們的介紹人。”
“哈哈,真是‘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啊,可笑,可笑。”吳楚山人大笑。
吳楚山人笑聲未絕,轉身徑直奔卧龍谷而去。
孟祝祺扭頭不解的望望蔣老二,幹笑一聲,趕忙跟上。
卧龍谷口,老樟樹上的烏鴉見到主人回來,站在樹頂上“嘎嘎”的大叫。
谷中霧氣沼沼,一片靜谧,拐過了樟樹林,前面已經就是草屋了。
吳楚山人一步邁進草屋内,昨夜寒生的一句話令他多年來心若止水的内心裡泛起了漣漪,“找到了荷香,還有一個女兒”的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自已當時與即将成婚的荷香算來已經失散了數十年,也曾踏遍中原尋訪,可是仍杳無音訊,他早些年就已認定可憐的荷香應該是死了,大洪水、三年饑荒,還有十年文革亂世,一個孱弱的涉世未深的女孩是難以存活下來的。
可如今,從未出過家門的寒生竟然說……
竈間的柴薪垛上傳出鼾聲,近前一看,卻是朱彪,一身的酒氣。跨入房内,床鋪上根本就沒有人,寒生不見了。
孟祝祺大怒,上前一腳踹醒了朱彪。
朱彪惺忪着雙眼,莫名其妙的呆望着孟祝祺。
“寒生呢?”孟祝祺厲聲吼道。
朱彪愣了愣,總算緩過神兒,支支吾吾說道:“卧龍谷的酒好厲害啊,寒生,寒生在屋裡睡覺呢。”
“胡說!哪兒有他的人影?”孟祝祺怒氣沖天道。
吳楚山人用手拈起床鋪上的幾根灰褐色的茸毛,站立在那兒沉思着。
孟祝祺探過頭來說道:“這不像是寒生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