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9頁)

  此刻寒生輕輕指壓着蘭兒娘左腕的寸關皮膚之上,浮取心肺脈象,竟絲毫感覺不到,遂稍微加大力度壓至肌肉,中取也不得,全力重手按至筋骨,沉取脈象,心中暗道不好。

  以寒生目前診脈的水平,尚且分不清洪、弦、滑、澀諸脈象的分别,隻是摸着脈搏感覺萬分的虛弱,仿佛蠕動般,氣血兩虛虧。他知道,蘭兒娘是承受不了丈夫仍在人世的消息的沖擊而倒下的,人的七情:喜、怒、憂、思、悲、恐、驚是最容易引起内傷的,她是思悲而經年,突又喜之極緻,大起大落,心肝髒器終無法承受,造成了嚴重的内傷。

  寒生拇指掐在了蘭兒娘的人中。

  一會兒,蘭兒娘悠悠醒轉來,登時淚如泉湧,口中喃喃道:“他現在哪兒?”

  “您躺着好好休息,我這就去替你找他回來。”寒生說道。

  寒生拉蘭兒來到大門外。

  “寒生,我娘不要緊吧?”蘭兒淚痕猶在,楚楚可憐。

  寒生安慰道:“你娘的心病乃多年郁結而成,心病還需心藥醫,我這就去将山人帶來。”

  “他真的是我爹?”蘭兒還是不敢相信。

  “是的,吳楚山人就是你的父親。”寒生說道。

  屋内發出響動,寒生和蘭兒趕緊跑回屋裡。

  眼前的情形令寒生見了不由得心中一陣酸楚。

  西屋,蘭兒娘坐在了椅子上,正微笑着對着鏡子梳頭,把本來不多的斑白雜亂的頭發編成了兩根小辮子……

  寒生默默的退了出來,此刻心中隻有一個願望,馬上找到山人。

  東屋裡,寒生掏出懷中顔色各異的五枚土卵,隻留了一枚青色的木卵揣在身上,其餘的幾枚統統交給了蘭兒,蘭兒知道這些東西十分的珍貴,于是便小心的用包袱皮包好,拿回西屋。

  天蠶衣丢到哪兒去了呢?寒生心裡嘀咕着。

  “我走啦,你好好照顧你娘吧。”寒生到竈間随手抄起兩個紅薯面的饅頭,告别了蘭兒,奔縣城方向而去。

  笨笨赤裸着身子躲在狗窩裡不肯出來,遠遠的望着寒生遠去的背影,嗓子裡嗚嗚的低鳴着。

  天陰沉沉的,好像就要下雨的樣子,空氣中飄來一股淡淡的腥味兒。

  “朱醫生在家嗎?”院門口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問話聲。

  蘭兒迎出門去,院子裡站着一對中年夫婦,懷裡抱着個嬰兒,手中拎着一條豬肉和兩隻雞。

  “你們是?”蘭兒問道。

  中年男子搶先說道:“我們是來感謝朱醫生的,他救了我家婆娘和孩子,我叫沈天虎。”

  “汪汪!”笨笨從狗窩裡沖出來對着他們狂吠。

  那婦人懷中的嬰兒扭過臉來朝着笨笨裂開嘴巴詭異的一笑……

  笨笨夾着尾巴溜進了窩裡,低聲“嗚嗚”叫了兩聲,縮着身子不敢出聲了。

  “快請進屋。”蘭兒讓他們進來。

  中年夫婦和嬰兒進得屋内,坐在東屋桌前,蘭兒端上了茶水。

  “朱伯伯去了縣城,寒生也剛剛走。”蘭兒說道。

  “哦,那他們什麼時候會回來?”沈天虎問道。

  “還不知道,恐怕不會很早。”蘭兒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