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5頁)

  待劉今墨感覺到不對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後腰二椎間左右志室穴受到了重擊,随着“嘭”的聲響,劉今墨的身子被重重的抛到了對面的牆壁上,然後連同那幅大癡山人的村上圖一同摔落在地上。

  他半躺在地上瞪大了眼睛朝擊來的方向看去,吳楚山人正坐在床上,面色蒼白的對着他慘然一笑,随即口一張,噴出一團血霧……

  原來當寒生剛剛進屋的時候,山人就已經料到有強敵觊觎其後了,外人進谷,報訊的烏鴉絕不可能不來報信兒的,如此,隻有一個可能,就是烏鴉已經被殺死了,而寒生不會這樣做,他也沒有這樣的功力。在寒生入谷前後定有高人入谷,既然出手殺了烏鴉,必是不懷好意,應該是尋仇來了。可是自己重傷在身,蔣老二又恐非敵手,所以自己隻有裝做知覺已失,在暗中慢慢集聚全身的能量。寒生撲到床前,自己絕不能漏餡,因為他知道,那個高手就在外面偷窺着。

  但由于仁脈已斷,唯有靠督脈和奇經八脈内殘存的真氣凝聚到一隻右掌之上,等待着最佳時機才能一擊奏效,而且絕對沒有第二次的機會。

  劉今墨上當了,他輕易出手點倒了蔣老二,對自己的奄奄一息放松了警惕,加之寒生同意了交換太極陰暈的條件,于是,得意忘形的将自己的後背完全暴露給了山人。

  吳楚山人認得真切劉今墨後腰第二椎骨處的志室穴,然後竭盡全力的給與緻命的一擊……

  劉今墨不愧為江湖上的武學奇人,又在雁蕩山中師從清末紫禁城大内第一高手多年,當突感腰後氣場有變,體内下意識猛地提氣護穴,雖然未及護及全部,右志室穴遭到了重擊,但左志室穴卻基本保住了,盡管如此,也還是承受不住吳楚山人的耗盡全身真氣的一掌。

  他的身體被擊得飛起來,倒撞牆上,腰椎以下已經失去了知覺,雙手臂也暫時麻痹了,他暗道,此次栽了,我命休矣。

  吳楚山人用盡了殘存的真氣,喉嚨一甜,噴出血霧,眼見着是不行了。

  “你……”劉今墨驚愕的望着吳楚山人,說不出話來。

  山人小口小口的喘着氣,艱難的說道:“寒生,快,快去竈間取來鐵斧,照着他的天靈蓋正中砸下去,不然等會兒他緩過來就麻煩了。”

  寒生愣住了。

  “快去呀,否則就來不及了。”山人鼻子和嘴裡湧出來大團大團的鮮紅的血泡泡。

  寒生機械的邁着步子走到了竈間,拎起了靠在火塘口處的一把鐵闆斧,返回到屋子裡。

  劉今墨瞪着驚恐的眼神注視着一步步走近的寒生。

  寒生緩緩地舉起了鐵闆斧……吳楚山人欣慰的合上了眼睛。

  “快砸呀,寒生,等一下他緩過來後可不會手軟的。”山人半晌未聽到動靜,不甘心的睜開了眼睛,虛弱的催促道。

  寒生望着劉今墨的眼睛,手中的鐵斧似有千斤重,他重來沒有殺過人,自幼受父親治病救人的教誨,從來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要親手殺人,不,他下不了手。

  “山人叔叔,我不能殺人呀。”寒生哀求的目光望着吳楚山人,手中的闆斧緩緩放下了。

  劉今墨的眼光中露出一絲喜悅的期望。

  山人歎了口氣道:“孩子,你不殺他,他就要殺你。”

  寒生重又舉起黑乎乎的闆斧,口中帶着哭腔:“是天靈蓋的中間麼?”

  劉今墨剛剛燃起的生存希望之火又熄滅了,他知道這下完了,自己運氣沖關剛剛沖開一半,無論如何是來不及了,他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回想起自己當年隻有十歲,在雁蕩山親戚家的後山玩兒,遇到了改變他一生命運的那個人,他的師傅,癞頭老僧。

  他還記得那個癞頭老僧乍一見到他時,眼睛一亮,呵呵笑了起來,那笑聲陰陽怪氣地,吓得他兩股戰戰,跑都賣不動腳步了。

  癞頭老僧用手輕輕一指,自己渾身就已麻木了。他被夾着翻山越嶺,耳邊乎乎風聲像飛似的,最後來到了一個好深好深的山洞裡,一晃就是十多年。這些年裡,他學會了老僧的全部武功,兩人相依為命,就像是父子一樣,自己的親生父母已經都淡忘了。

  終于有一天,老僧病了,臨終之前告訴他,他姓梅,叫梅一影,是當年光緒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戊戌變法失敗後,光緒帝囚禁瀛台,郁郁而死。他遂被貶為燒火太監,從此後,他一直默默無聞的在紫禁城裡燒火做飯,沒有人注意過他,也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大内皇宮裡的第一高手。

  “你該回家了,你陪伴我的晚年而不緻寂寞,到現在該還回給你的生父母了。”當晚,老僧就死去了。

  劉今墨憑着記憶找回到了自己在青田的家。

  正回憶到這兒,耳邊闆斧裹挾着風聲落下,“噗”的一聲悶響……

  劉今墨睜開眼睛一看,鐵闆斧摔在了地上,寒生默默地走到了床邊,扶起來吳楚山人轉身背在了後背上,然後走出了房門,經過躺在地上的劉今墨時,甩下了一句話:“請不要傷害蔣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