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接過酒杯,眼光瞟過黃桷樹下的架設雙鼓處,一個奇特的景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個臨時搭起的木台上,一個小小的嬰兒光着身子坐在那兒玩耍,恰巧此刻回過頭來,眼光望着他這邊,對着寒生詭異的一笑……
這笑容簡直是太熟悉了。
“沈才華!”寒生脫口而出,随即跳下馬來,奔那台子而去。
鐵掌櫃吃了一驚,待要攔阻已經來不及了。
寒生跑到那木台子前,仔細一看,果真就是沈才華。
鬼嬰一樂,張口叫了聲:“媽媽。”
寒生朝旁邊一望,大樹下面,劉今墨正笑咪咪的看着他……
“劉今墨,怎麼是你們?”寒生大喜道。
樹下轉出一瘦高清癯之人,鷹鼻隼目,面色枯黃,但雙目如電,此人正是麻都。
劉今墨微笑着走近前來,說道:“我在此地等你,湘西一路不太平,今墨始終放心不下。”
寒生聞言心中一熱,眼眶竟有些濕潤,正所謂他鄉遇故知,何況自己還被鐵掌櫃挾持着,以劉今墨的武功,寒生真的可以說是高枕無憂了。
劉今墨對麻都說道:“這就是我要等的神醫寒生。”
麻都仔細的打量着寒生,嘴裡啧啧說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想不到,想不到。”
“這是苗寨的巫師麻都。”劉今墨介紹道。
此刻,站在圈外的鐵掌櫃處境十分的尴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昨晚自己慫恿這位梅家傳人殺死了血虱,不料今天又見其與麻都關系密切,而且寒生竟然與其相熟,算計好的事陡生變故,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正尋思之間,忽聽麻都叫道:“原來黃狗垭鐵掌櫃也到了,卻是稀客啊,難道也是來為殺社鼓豬慶典而來麼?”
鐵掌櫃隻得硬着頭皮上前,道:“麻都巫師别來無恙?”同時眼光瞥向劉今墨,心想不知道此人又沒有當麻都說出殺血虱的原委來。
劉今墨表情依舊,瞧不出一丁點蛛絲馬迹來,真是個老江湖啊,鐵掌櫃心中說道。
麻都呵呵一笑,道:“今天是殺社鼓豬喜慶的日子,來我苗寨的都是客,來,随我入内奉茶。”說罷,率先前行。
劉今墨抄起沈才華抱在了懷裡,寒生招呼一清和殘兒随劉今墨同行,鐵掌櫃和他的夥計硬着頭皮跟在了後面。
吊腳樓内,衆人席地而坐,早有苗女在每個人的面前擺上了酒和茶。
麻都并不正眼看着鐵掌櫃,而是對着寒生聊了起來。
麻都首先介紹道:“鼓社祭,是我們苗疆最隆重的祭祖慶典。我們苗人認為木鼓是祖先亡靈的居所,是一個血緣家族的紐帶與象征,鼓社是個以木鼓為核心的祭祀組織?o故稱鼓社祭。第一天起場,第二天祭祖和祭雷神,第三天最隆重,是祭五谷神,最後一天送祖。”
寒生第一次來到苗疆,感到處處都很新奇,湘西此地的風俗的确與漢人有很大的不同。
麻都很快轉入了正題:“寒生小兄弟,聽說你是位神醫,恰好我是一個走陰巫師,在醫術上也頗有研究,不知你對中原的醫學聖書《黃帝内經》心得如何?”
寒生心想這下子可要出醜了,自己壓根就從來沒有看見過什麼《黃帝内經》,這個名字也隻不過從父親口中聽到過兩三回而已。
寒生回憶父親曾經講過有關《黃帝内經》的話,可是自己當時對中醫并無多大的興趣,一時間竟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麻都急切地眼神望着寒生,迫切的冀望能夠得到神醫的指點。
寒生的臉紅了,支支吾吾,說道:“我對外經比較感興趣。”他想到自己多少知道點離奇古怪的方子和藥引子,起碼他的解穴方法,在吳道明身上和朱彪身上用過的,百試不爽呢,隻是不太衛生而已,想到這兒,他的臉上浮起了笑容。
鐵掌櫃心中“哼”了一聲,神醫,會是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