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暗自點頭,這青年人品行不錯。
一下到水裡,一股寒氣襲來,渾身上下頓時生出無數個雞皮疙瘩來,連牙齒也都“咯咯”作響。
寒生小時也經常下塘洗澡,江南水多,不會戲水的人很少。
寒生深吸了一口氣,潛入了水中,睜開眼睛望去,清澈的水底長滿了水草,撥開了水草,蓦地發現水底竟有厚厚的一層骷髅頭,寒生吓了一跳,一口水嗆下,頭都暈乎起來了。
定睛細看,骷髅頭的形狀并非是人類的,尤其是牙齒像是一種齧齒類動物,奇怪之極,這下面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寒生閉不住氣了,準備向水面浮起。
“噗嗵”一聲,水面仿佛濺起了水花,緊接着一個白色的物體晃晃悠悠的沉了下來,仔細一瞧,又是一隻骷髅頭。
寒生“呼”的一聲躍上水面,深深地喘了幾口氣,四面望去,皆是白茫茫的水汽,看不到人影,白茫茫之中也看不到婆婆在哪一邊。他輕輕地踩着水,耳朵注意聽,并沒有什麼特殊的動靜,月湖果然有些靈異蹊跷。
寒生深吸後再次潛到了水底,這次有所發現了,一隻巨大的河蚌插在了淤泥中,狹長的背脊自泥中裸露了出來。寒生遊過去,雙手抓住那尖峭的蚌背,左右晃動着,然後雙手沿着蚌殼兩側插下去,慢慢的從淤泥中拔出巨蚌。
巨蚌約有臉盆大小,起碼存活有百年以上,寒生兩隻手抱緊那蚌,然後雙腳猛蹬水底,身體晃悠着終于浮上了水面。
“婆婆,你在哪邊?”寒生叫喊起來。
“我在這邊……”右側傳來婆婆的應聲。
寒生奮力的抱着巨蚌朝右側遊去,最後終于爬上了岸,扔下巨蚌,渾身已經冰得直打顫哆嗦,話都說不出來了。
婆婆一見忙遞給寒生衣服,七手八腳幫他穿上,心疼的嘴裡嘟囔着。
寒生緩過勁兒來後,第一句話就問道:“婆婆,水底有好多好多的骷髅頭……”
老婆婆點點頭說道:“都是這老東西啃的。”
“什麼老東西?”寒生詫異的問道。
“湘西老叟。”婆婆答道。
“啊……湘西老叟他……不是人?”寒生驚愕之極。
“我們回去吧。”老婆婆陰沉着臉說道,輕輕抓起巨蚌扔進身後的背簍裡。
寒生見此也不好再多問什麼了,隻得跟着老婆婆沿着來路返回,消失在了白茫茫的霧中。
不一會兒,月湖岸邊的迷霧中,互相攙扶着走來了兩個人,隻聽得其中一人說道:“師妹,我實在是走不動了,這裡就是月湖了,當年我和師父來見湘西老叟就是在這月湖的岸邊上。”
另一個聲音道:“道兄,這裡大霧彌漫,人煙罕至,到哪兒去找寒生他們呢?”
這兩人正是吳道明和無名師太。
自從離開了桃花源後,他倆一路西行,風餐露宿,沿途欣賞湘西的原始風光,翻越了雪峰山以後,吳道明感覺到毒發了,先是自尾闾穴麻木,逐漸的發展到了腰椎,後來整個腰臀都沒了知覺。
師太的症狀要輕些,感覺是和吳道明一樣,這說明他倆中的是同一種毒。至于為什麼師太會輕些,他倆心裡也都明白,一是原本師太的武功就高出吳道明許多,二來兩人雖然都以破身,但是男人必定付出要多些,這個道理民間百姓都是清楚的,因此老頭活不過老太,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兩人憑着多年的武功底子,硬是撐到了天門山,因為是自雪峰山而來,走的是另外的一條路,所以竟徑直來到了月湖,鬼谷洞的峭壁下。
世上事,往往難遂人願,如果兩人能夠早來到一會兒,就正好與寒生相遇。
此刻,吳道明虛弱的坐在了岸邊,師太強撐着,挨着道兄坐下,抓過吳道明的手,輕輕地摩挲着,眼眶充盈着淚水。
吳道明帶着歉疚的說道:“師妹,是我害了你,是我領你走上了這條絕路,我很抱歉。”
師太莞爾一笑,柔聲道:“道兄,小妹心甘情願,是道兄給了我機會,嘗試到了另外一種人生,你我今番遭此劫難,就是上天在懲罰我們,若是就此死去,小妹問心無悔。”說罷将頭輕輕地靠在了吳道明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