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答道:“是位年輕女子,與在下并無任何關系。”
湘西老叟盯着寒生眉間仔細看了一下,緩緩說道:“嗯,從你眉間來看,你還是一個童子,此事關系重大,你可要想清楚了。”
寒生臉一紅,說道:“這與在下是否童子有什麼關系?另外,我想問您一下,您隻從外表是如何瞧出我是童子的”
湘西老叟笑了一下,說道:“純陽純陰從未經房事的,其氣血沒有一絲雜氣,陽中無陰,陰中無陽,血現于印堂氣顯于眉。凡陰陽交媾過一次,陽中有陰,陰中有陽,其眉必散,就是有些眉毛互相交叉散亂,乃是陰陽交互吸引所緻。我觀你的眉毛排列有序,并無散亂,所以斷定你還是一個童子。”
寒生承認道:“确實如此。”
寒生接着問道:“救治肉屍與童子有什麼關系?”
湘西老叟突然間落下兩滴眼淚來。
寒生吃了一驚,但又不敢惶然開口相問,隻得保持沉默。
湘西老叟歎了口氣,說道:“我說一段往事給你聽……”
民國二十六年仲夏,京城爆發了盧溝橋事變,許多難民南下逃避,湘西城裡有些人也都跑到山裡來了。深秋的一個月明子夜裡,詳細老叟在月湖邊見到一個女人投水自盡,便将她救了上來,那女人生的眉清目秀,體态婀娜,十分的美麗,絕不是山裡女人的樣子。但是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漂亮的女人原來竟是一具肉屍,而且已經死去十餘年了。湘西老叟很是吃驚,一般肉屍壽命很短,最長的也不過是數月而已,于是老叟替她号了上馬和下馬脈,才知道此女練過一種極陰的邪門武功,奇經八脈至陰,所以才可能處于肉屍狀态下十餘年,但每逢子夜都會陰氣反噬,痛不欲生,因此而自尋短見。
湘西老叟問起她的身世,這女人原是鳳凰城内一武林世家的小姐,家中父母均死于仇家之手,唯一的親哥哥遠在京城。十餘年前,她自認武功有成,前去仇家複仇,不料仍非敵手,被重手震斷身上諸陽脈而亡,丢棄在亂葬崗。也正因如此,陰脈蘊藏的邪門真氣發生了作用,産生了屍變,成為了一具肉屍,找到了一個販賣山貨的小販為宿主,而那小販則購貨來到了湘西天門山。
夜半子時,她離開了宿主,徘徊于月湖邊,思前想後,此生家仇不得報,家兄音訊茫茫,自己又每日受到陰氣反噬的痛苦煎熬,了無生趣,遂投湖自盡。
湘西老叟歎其一生命運多舛,遂決定救活她,可是第一步需要先從肉屍返回到中陰身,然後才能接上已斷的諸陽脈,使其恢複為正常人。而從肉屍回到中陰身,湘西老叟必須舍棄已經守了八十多年的童子之身,兩人埋于夜明砂之中,以純陽度其純陰,因為該女也是處子之身。
經與該女商量同意後,湘西老叟帶她來到了鬼谷洞内,埋入夜明砂中三天三夜,完成了陰陽交媾,使其返回到了中陰身。然後又用了七七四十九日,接好了所有斷掉的陽脈,那女人終于恢複到了正常人。
這時,湘西老叟才發現,女人懷孕了。
“哦,那女人是梅小影!”寒生脫口而出。
湘西老叟大吃一驚,犀利的目光逼視着寒生:“你是怎麼知道的?”
寒生被老叟冷峻的目光吓了一跳,他實事求是的對湘西老叟講述了在山中遇到了老婆婆,被邀請去了她的家裡以及劉今墨如何與婆婆的丈夫天門山老祖飲酒,自己同婆婆下月湖撈巨蚌,婆婆準備在夜裡取方諸水治眼疾的事情述說了一遍。婆婆的親哥哥原來就是劉今墨的師父梅一影,所以知道了婆婆的名字叫做梅小影。
婆婆的原話,“就是那老東西啃的”骷髅頭一事,寒生沒有說出來,他怕湘西老叟聽了可能會不高興的。
“什麼天門山老祖,自命不凡,就是酒鬼一個而已。”湘西老叟鼻子“哼”了一聲。
看來他倆有過節,也難怪,争風吃醋呗,寒生心裡想到。
“夜明砂……石肝,不就是蝙蝠的糞便麼?味辛,微苦,性寒,歸肝經,清涼散洩,原來竟還有如此之用法。”寒生自言自語道。
湘西老叟面色稍稍緩和了些,說道:“天鼠屎有一種奇特的作用,醫書中從未提到過,就是可聚陽氣,行房之際,大汗淋漓,陽氣易蒸發,埋入此物之中,使之足厥陰肝經陽氣不外洩其表。大凡肉屍必陰,非純陽不可敵也。”
寒生沉吟道:“老前輩,難道令肉屍返回中陰身舍此之法,就再也沒有其他的方法了嗎?”
“絕無它法。”湘西老叟斷然道。
寒生這下可是犯難了,千裡迢迢趕到了天門山,曆盡艱辛見到了湘西老叟,可是得到的竟然是這樣一種法子,試想,自己如何能夠乘人之危,對明月做這等事呢?将來又有何面目面對未婚妻蘭兒呢?
可是,明月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老前輩,那劉今墨是梅小影婆婆親哥哥的徒弟,您就高擡貴手放了他吧。”寒生央求道,劉今墨是老江湖了,明月的事情問問他,興許能夠找到兩全之策。
“不行,以命抵命,一人換百隻岩鼠,已經夠便宜他了。”湘西老叟一口拒絕。
寒生焦急道:“您老人家如何才能放過劉今墨?”
湘西老叟想了想,突然臉色一變,容光煥發的說道:“隻有一個方法,你若是能夠做到,我就可以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