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的眉頭舒緩了。
劉今墨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說道:“當年在京城的一次酒會上,我聽人家說起過,法國總統拿破侖戰敗被囚禁在一座小海島上時,每天的飲食中就是沒人投下了少量的鶴頂紅,慢慢積累最後死于砷中毒。”
寒生點點頭,說道:“大凡中毒,必須先要知道中的是何種毒,然後才能對症下藥。世界上大概隻有中國才創造出來了這麼多五花八門的殺人毒藥,為醫者就是要想盡千奇百怪的方子來解毒,這在西醫是難以想象的。”
劉今墨說道:“下一步如何來做。”他對吳道明和師太并無好感,在南山靈古洞地下深處也曾傷了他倆,但是隻要寒生說怎樣去做,劉今墨是絕無二話的。
“劉先生,請你騎上快馬,無論如何買到幾斤白蜚回來。”寒生吩咐道。
“什麼是白蜚?”劉今墨問道。
寒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釋道:“白蜚就是中藥防風,也叫山芹菜,藥用其根,味甘性溫,入肝、脾、腎和膀胱經,可解慢性鶴頂紅毒,快去快回。”
劉今墨應聲出門,一溜兒馬蹄聲響漸漸遠去了。
寒生回到了床前,默默地望着殘兒,心中暗暗祈禱着,希望他快點好起來,看來還得搞點藥,加快殘兒的複原才是,之後,若是殘兒能夠與她一起的話,也不枉其冒死救明月一場。
這邊則顯得幸福的多了,吳道明與師太盡管昏迷着,卻依然手拉着手,雖說是暮年得遇知己,卻竟也是愛的轟轟烈烈,世事真的是難料啊。
就在這時,寂靜中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寒生走到門口向外望去,月光下,數騎馬已至客站前,為首的一瘦高青年人高聲叫道:“老闆,可有房間麼?”操的是一口的北方口音。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門山樹林後面的吊腳樓前,月光下,梅小影婆婆正在專心緻志地手托巨蚌殼,對着月亮取方諸水。
天門山老祖在一旁幫忙,他倆輪流的以手掌摩擦着蚌殼産生熱量,然後再對着月亮冷卻,蚌殼内壁上凝結了幾滴露珠,小影小心翼翼的将那露水收集在一個小羊脂瓶中,然後周而複始,他倆已經專心緻志地幹了幾個時辰了。
月亮西斜的時候,小羊脂瓶已經基本快要滿了,梅小影長舒了一口氣,看看差不多已是寅時了,于是從衣袋裡掏出兩粒金龍子放入了羊脂瓶中,好了,這樣子浸泡到卯時,于黎明之前用以洗眼,就可以複明那隻盲眼了,婆婆高興的伸直了腰。
老祖酸溜溜的說道:“這東西能有用麼?那寒生隻不過是個黃毛小子而已,連湘西老怪物不也都是束手無策的麼?小影,你真的會帶那小子去見他?”
梅小影把臉一闆,厲聲道:“不是說好了不要再提他了麼?”
“是是,我是怕那老怪物欺負你嘛。”老祖唯唯諾諾的說道。
秋夜寒涼,星河寂寥,老祖關心的說道:“小影啊,風冷小心着涼,我們回屋去吧。”
婆婆沒有理睬他,回想起當年也是這麼一個秋高月明的夜晚,自己從那皮貨商的體内出來,徘徊在月湖邊上,難以忍受的痛苦與寂寞,萬念俱灰,了無生趣,最後一投栽進了冰冷的湖水裡。
是那老東西救了她,她第一眼看見他時,就吓了一跳,她從他的懷裡掙紮出來,仔細地打量他,渾身一絲不挂,長長的白發垂肩,白眉白須,全身的皮膚雪白,像是透明的,皮下的血管青筋一根根的縱橫交錯,隻是那雙目炯炯有神。
“你是人麼?”她當時戰戰兢兢的問道。
老東西哈哈大笑,朗聲說道:“天門山下,鬼谷洞中,湘西老叟,便是在下。”
“你怎麼不穿衣服呢?”小影的眼睛躲開了湘西老叟的下體,紅着臉說道。
老東西不知羞恥的說道:“老叟已經光腚多年了。”
小影聽他說的有趣,不由得莞爾一笑。
正是這一笑,動搖了湘西老叟已經抱守了八十年的童子壁壘,他頓時心神一蕩,由此決心幫助于她。
“你是肉屍?有多少年了?”湘西老叟問道。
小影見自己的身份已被認出,于是便點頭承認了自己已死十餘年了,并将她的不幸身世原原本本的說給了湘西老叟聽。
湘西老叟聽罷之後,臉上慢慢發脹,變得绯紅,他已經從心底裡喜歡上了這具香豔肉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