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掌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驚恐的望着那些白色的巨鼠們瘋狂的撲上來,頓時眼睛一黑,昏死了過去。那幾名手下正被跳蚤叮咬的滿地打滾,忽覺周身劇痛,眼前滿是晃動着的白色身影。
時間不長,石地上留下來一灘灘的血漬,所有人的軀體都已經被吞食得一點不剩。
白色的岩鼠大軍随即朝甬道裡沖去,瞪着血紅的眼睛,嘴裡滴着口涎,發出陣陣迫不及待的咆哮聲。
跑在頭裡的數十隻白色巨鼠已經躍到了地上死屍的身體上,開始了瘋狂的撕咬,其餘的則朝着陽公老僧這邊撲來。
“咚咚咚”,乾老大敲起了薩滿手抓鼓,然後背起了陽公老僧,從容的向鼠群走過去。
白毛巨鼠們停止了撕咬和低吼,默默地閃開了一條通道,乾老大一面打着鼓,一面走過通道,鼓聲漸漸遠去,岩鼠們又一擁而上,重新開始吞噬起地上的屍首來。
乾老大背着陽公老僧出了岩洞石門,沿着石階一面打着鼓點,一面走下去。
最後終于來到了水下暗道的入口,輕輕放下陽公老僧。
“師父,您的身體能否潛的出去?”乾老大小心翼翼的問道。
“什麼話?這點小事兒難得住為師麼?”陽公老僧鄙夷的說道,然後閉住氣,一頭紮入了水中。
乾老大也緊接着跳進了冰冷的月湖水裡。
初冬的陽光暖洋洋的撒在了月湖水面上,霧氣在慢慢的消散着,陽公和乾老大赤條條的從水中上了岸,兩人從頭到腳,已經是光秃秃的,一根毛也都沒有了。
白霧彌漫的半空裡傳來“吱吱”的叫聲,那是陰蝠首領夫婦帶着?們剛剛出世的孩子,朝着寒生一行人的方向飛去了。
陽公右胸處的一個彈孔中依舊有一絲血水流淌下來,十年的準備,竟然是個如此的下場,他禁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乾老大取來了下水前脫下的衣服,幫助師父穿衣。
“僧衣就算了,做了十年的和尚,早就煩了,就換上兌二的衣裳吧。”陽公穿上了兌二那身藏青色的中山裝,倒也十分合體,摸了摸衣服口袋,裡面竟然還有一沓人民币和幾張花花綠綠的港币。
“師父,我們須盡快脫離天門山,以免被那湘西老叟發覺。”乾老大說道。
“等等,”陽公的鼻子嗅了片刻,說道,“我聞到了老祖和我女兒的氣味兒,一直朝東去了,我們也同樣往東去。”
在乾老大的攙扶下,兩人緩緩向東面的雪峰山方向走去。
路上,乾老大采了些止血消炎生肌的草藥,咀嚼後敷在了師父的傷口上。一連幾天,他們走走停停,那陽公本就是武功奇高之人,内力充盈,這點傷挨到繞過雪峰山,過桃源到了洞庭湖邊的時候,就已經基本上痊愈了。
“師父,我們接下來呢?”乾老大說道。
“老祖帶着孩子往東行,隻有一個可能性,就是與寒生他們一道回江西去,我記得寒生他們是來自婺源,我們就去那兒吧。”陽公說道。
“師父是想……”乾老大問道。
“當然是去找回我的孩子啦,為師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才有這麼一個女兒,是斷然不能丢掉的,至于那個老祖麼,簡直就是一個醜八怪,反正陰精已經采光了,幹脆吃了她的腦子,她也算是在為師的身體裡,一起共同的照顧孩子嘛。”陽公嘿嘿笑道。
乾老大不覺心中一股寒氣升起,他陪着笑臉分析道:“寒生那夥人裡面,我看除了青田劉今墨和那個白發老尼之外,其餘人的武功都是泛泛之輩,不過,即使他們全部都算上,也不是師父您的對手。”
陽公點點頭,說道:“普天之下,除了湘西老叟和那個叫做朱彪的人之外,為師恐怕是再無對手了。”
兩人打定了主意後,在湖邊的一個集鎮上,乘上了長途汽車,不一日,就已經來到了贛北的婺源縣城了。
江南小城婺源,放眼望去,夕陽西下,白牆灰瓦,飛檐翹角,小橋流水,滿街的徽式民居給人一種恬靜悠閑的感覺。
陽公隐身天門山寺十年,真的是感覺到了一種世事人非的滄桑,為求野拂寶藏,損失了七個徒弟,如今八旗子弟隻剩下一個乾老大了,逝者如斯,令人唏噓不已。
兩人住進了一家名叫“人民旅社”的小旅館,然後來到了縣城的正街上,找到了縣郵政局,陽公要乾老大等在了外面,自己走進去打一個長途電話。
電話接通了,從京城那邊傳來了記憶中的那個熟悉的聲音,陽公告訴了對方,野拂寶藏其實是一個騙局,乃是野拂當年封存的三壇子帶有鼠疫的跳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