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1頁)

  是夜,衆人住進了滕王閣旁邊的一家旅社。

  店堂之上懸挂着明代進士陳冠《滕王閣送張憲使之雲南》的名句“清秋霁曉豫章城,滕閣留歡送客情”匾額,道出了滕王閣是當年豫章城中一處迎來送往的理想之所,宴客餞别,迎賓洗塵,主效閻公,客慕王郎。

  皓月當空,清涼一片,贛江如帶,往事如煙。

  吳老爺子興緻頗好,接連去了兩次廁所,睡意全無,索性站在了陽台上,在月光下眺望那座已經頹敗的1300多年前的江南名樓滕王閣。

  滕王閣始建于唐永徽四年(公元653年),為唐高祖李淵之子李元嬰任洪州都督時所創建,爾後曆經宋、元、明、清幾個封建王朝,疊經興廢,直到民國十五年(公元1926年)終毀于兵燹。

  “想當年,赫赫有名的江南三大名樓之一的滕王閣如今竟隻剩下些殘垣斷壁,真是令本提督掃興。”老爺子忿忿道。

  “老爺子,您老人家今晚如此貶損馮生的女友劉小姐,是不是有些過于唐突了?”盧太官埋怨道。

  “唐突佳人?非也,此女絕非善良之輩,其眉松散早已破瓜,雙目汪水,春風鼓蕩,風浪亂顯,額頭尖狹,飛貪即賤,俗話說‘顴骨高,殺夫不用刀’,雖是尤物,卻是會害了你那位朋友的。”老爺子振振有詞道。

  盧太官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說道:“老祖宗,我看劉小姐倒是溫文爾雅,落落大方呢。”

  “太官,難道你懷疑本提督的眼力不成?老夫一生閱女無數,甚至連軍機大臣穆彰阿和兵部侍郎曾國藩都來向老夫請教呢。”老爺子勃然怒道。

  盧太官無奈的搖搖頭,退回房間裡,跟這個老祖宗是分辯不出道理的。

  “噓……”老爺子突然安靜了下來,悄悄說道:“你不信?好吧,本提督就讓你見識一下,現在這賤女人已經在叩你朋友的房門了。”

  “你又如何得知?”盧太官搖搖頭,似有不信。

  住店時,總共開了四個房間,盧太官怕老爺子會生事,所以便主動與其共住一間房,保镖單獨一間,馮生和劉佳分别各要了一間,沿着走廊相鄰。

  “老夫已是飛僵,豈有不知?”老爺子咧開了嘴巴,露出一口黃牙。

  “太官,你随本提督去瞧個究竟。”老爺子陰險的一笑。

  “這樣不好吧,偷窺青年男女之事,讓人發現豈非為老不尊?你我顔面何存?”盧太官猶豫着說道。

  老爺子正色道:“老夫這是現場傳授‘相女學’,以後你便不會上當受騙,唉,吳家子弟怎麼竟是些迂腐之輩?”

  “好好,老祖宗,我們千萬别被發現了,朋友面上會很尴尬的。”盧太官無奈的說道。

  “若是能被人覺察,那還算是什麼‘飛僵’?”老爺子嗤之以鼻道。

  江南的老房子是磚木結構的,二樓走廊裡是木地闆,吱吱嘎嘎很易發出聲響。

  “伏在本提督的身上。”老爺子吩咐道。

  盧太官依言爬在了老祖宗的後背上,中山裝的内裡是厚厚的綠毛,軟綿綿很是受用,隻是鼻子中感覺到有股淡淡的腥氣。

  老爺子背着盧太官來到了陽台上,“嗖”的一聲竄上了屋頂,盡管布瓦已經破舊不堪,但老爺子走在上面卻是悄無聲息,月色迷離,四下裡萬籁俱寂。

  老爺子輕聲道:“抓住。”然後腳黏在了屋檐上,身子慢慢的倒挂了下去,此間屋子正是馮生的房間。

  窗戶是面向贛江和茫茫田野的,沒有挂窗簾,一抹清涼的月光斜斜的照進了房間内,視物清晰可辨,馮生正走向了房門。

  門開了,劉佳面紅耳赤的站在了外面。

  “我……有點害怕……”姑娘羞澀的低語道。

  馮生雖說已屆而立之年,但卻從未與異性同處一室過,更何況是漂亮的女子,他心中禁不住的打起鼓來,一時間支支吾吾的手足無措起來。

  “你不想讓我進屋麼?”劉佳幽幽道,語氣哀怨之極,令人頓生憐憫。

  馮生心中一熱,後退兩步說道:“那……請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