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聽到竹林裡的動靜,從窩裡探頭乜了一眼,仍舊睡去了。
靈古洞内漆黑一片,黑澤和良子亮起了手電,一直朝着洞深處走去,他們需要尋找一處幹爽隐蔽的地方,最好還要有水源。
手電光照去,石壁上孔隙很多,長滿了綠色的青苔,地質上屬于石灰岩溶洞地貌,潮濕而溫暖,黑澤和良子帶着毛屍繼續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山洞越來越寬敞,黑漆漆的洞頂出現了一雙警惕的紅眼睛。
再往前走,黑澤猛然間蓦地一驚,擡頭望去,黑暗中出現了無數雙火紅色的圓點,這是什麼東西?正詫異之中,忽聽“吱……”的一聲唿哨,其音甚是尖厲,洞内驟然疾風突起,一陣狂飙襲來。
黑澤剛剛拔出手槍,忽覺頭頂上傳來劇烈的刺痛感,緊接着,鼻子下面平日裡修剪整齊的人丹胡須被連片的拔起,不由的疼得發出“啊!”的一聲慘叫,耳邊聽到了數不清的翅膀的拍打聲,“吱吱”歡快的嘯叫聲,紊亂的氣流……驚慌失措之間,手槍和手電筒滾落到了地下,躲無處躲,藏無處藏,伸手摸去,頭頂上已是光秃秃、黏糊糊,滿腦袋都是血污。
良子長長的發髻在苗栗時便已經被客家嬷嬷祭出的“白牙大嘴”啃去了一大截,如今的參差不齊的小平頭瞬間更是被拔了個精光,眼皮突地一陣哆嗦,眉毛也沒了。黑暗中兩隻紅眼小陰蝠偷襲過來,但覺鼻子一酸,鼻孔内稍長一點的鼻毛被硬生生的拽了去,眼淚都淌了下來。幾隻年輕的雄性陰蝠朝着她的下體攻去,但由于有厚厚的褲子相隔,終未得手,隻得怏怏離去。
一群陰蝠向毛屍襲來,那毛屍動作卻是極為敏捷,白毛飄起,雙腿倒躍着一下下的朝着洞深處迅速的跳去,縱是如此,背上的白色長毛還是被一绺绺的扯去了。
黑澤淚眼模糊,但他還是忍着劇痛,從地上拾起手槍和手電筒,狂吼一聲追了上去,良子淚流滿面的緊随在了後面。
“吱吱吱吱……”脖子上系着騎馬布的陰蝠首領發出了勝利撤退的号角,但仍有兩隻經驗豐富的陰蝠發現了黑澤兩耳中竟然還生有幾根長毛,于是索性一并拔掉了。
黑澤和良子倉惶的追趕着毛屍向前疾奔,不知過了多久,眼前豁然開朗,定睛細瞧,原來已經出了山洞。
月光下,一條靜谧的山溝,溪水潺潺,茂密的樟樹林,一間簡易的土坯草房,他們來到了卧龍谷中。
毛屍大概跑也累了,手扶着一株大樟樹喘着粗氣,胸中發出了“唧唧唧”的鳴叫聲。
“這是什麼地方?良子,去看看草房内有沒有人住。”黑澤氣喘籲籲的吩咐道。
良子打起精神邁步進了屋子,裡面空無一人,到處積着一層塵土,手電随處照過去,“教主,這房子看來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你看不但有簡易的木床,還有盞破油燈,廚房内薪柴爐竈鍋碗一應俱全呢。”她驚喜的叫着。
“很好,我們就住在這裡了。”黑澤滿意的說道。
良子點亮了油燈,迅速的打掃了一下房間,然後找到了一根麻繩,出門去把毛屍捆在了樹上。
“奇怪,這山洞裡竟然有如此兇惡的拔毛蝙蝠,下次可要小心了。”黑澤回想起來仍是心有餘悸。
良子痛苦的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腦袋,那上面一根毛都沒剩下,“教主,這叫我如何有臉面去見人啊。”
黑澤也同樣的摩挲着頭頂和鼻下,怅然說道:“警視廳和外務省肯定已經通知了駐中國領事館,我們暫時絕對不可以露面了,看來你我需要在這條山谷中休整一段時間了。”
京城,華燈初上。
一間簡潔而又不失豪華的辦公室裡,寫字台後面的黑皮座椅上,首長疲憊的望着桌子上的内參和兩份海外報紙,自言自語道:“朱寒生竟然出現在了日本的東京和台灣,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身穿一套藏藍色中山裝的秘書直挺挺的立于桌前,小心謹慎的說道:“首長,據悉朱寒生使用的是香港身份,看來這裡頭甚是蹊跷,他的背後一定有着某種西方敵對勢力的支持。”
首長擡起眼睛望了下他,沉思着問道:“有馮生的消息麼?”
“還沒有,首長。”秘書回答道。
“這小子不太可靠,準備随時處理掉他。”首長皺了皺眉頭說道。
“是,明白了。”秘書應道。
首長站起身來,走到了落地窗前,眺望着夜色中的長安街,許久,轉過身來吩咐說道:“通知我們在港英政府的内線,務必查出朱寒生的香港身份是如何獲得的,若是持單程證赴港,究竟是那個省公安廳簽發的,以及徹底查清他在香港的落腳點和關系人。”
“我馬上就去辦。”秘書答道。
“目前,黑澤正在被日本警方通緝,國際刑警組織也已經發出了全球紅色通緝令,我們的人如果在中國境内發現了他的蹤迹,就立刻密捕他,而且絕不能夠被公安系統知悉和插手,記住,黑澤不能引渡回日本的,他必須在中國無聲無息的蒸發掉,你明白如何去做了麼?”首長冷冷的說道。
“是,是,我明白。”秘書應道,額頭上微微冒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