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一聲響,大缸被踢得粉碎,褐紅色的液體流了一地,蒙拉差翁.炳赤裸着身子,無手無腳的在石地上痛苦的蠕動着。
寒生上前兩步,伸手摸了摸懷中的瓷瓶。
“不好,不好,嬷嬷的‘汗青’就剩下一點了,這是一個大惡人,救惡人就救不了好人了……”嘟嘟站在寒生的肩頭上,尖聲尖氣的強烈反對道。
是啊,汗青實在是太珍貴了,這蒙拉差翁.炳是個大惡之人,盡管醫者當以慈悲為懷,但是救了惡人,将來好人就得不到救治了……寒生慢慢的縮回了手。
“哈哈哈……坤巴,如今你連大血蚤夫婦也沒了,這最東南亞第一的降頭術,你是永遠無法得窺其門了……”蒙拉差翁.炳狂笑不已,枯瘦的軀幹在地面上一跳跳的顫動着。
“哼,老東西,你是蒙拉差翁家族裡的怪胎,你本應當在九歲時就被族裡殺滅的,可惜被你逃掉了,今天本翁就按蒙拉差翁家族的族規,處死你這個雙性人。”大國師目光炯炯的盯着蒙拉差翁.炳冷笑道。
寒生低頭望去,果然蒙拉差翁.炳生有男女兩套性器官,他真的是個罕見的雙性人。
“我,我已經有了後代傳人,此生無憾了,”蒙拉差翁.炳口中泛出白沫,聲音漸漸的弱了下去,“但願……”
“但願什麼?”大國師追問道。
“我詛咒,蒙拉差翁家族裡剩下的最後一個人,你坤巴,将會絕種在我的女兒手裡……”蒙拉差翁.炳終于長噓了一口氣,眼睛一翻,死去了。
寒生也跟着歎息了一聲,搖了搖頭,人世間多少恩怨情仇,都随着一具肉體的逝去而煙消雲散了。
“唉……才華,我們走吧。”寒生驟然間感到意興闌珊,江湖事索然無味,于是幽幽說道。
“想走?你們既然與老東西有緣,本翁就成全你們了,讓你們死在一起,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大國師尖聲冷笑道,随即一擺手。
白衣人迅即圍上,紛紛自懷中掏出些奇異的法器來,有棺材釘、白虎爪、魂魄容(胎盤小幹屍)和符通(開光的金屬管),一齊默念着巫咒朝寒生襲來,而大國師則悄悄退到了石屋外,用力的将厚重的木門迅速的關上,并上了鎖。
“快跑哇!”嘟嘟尖聲叫道,振翅向石屋外沖去,不料一頭撞在了木門上,頓時眼冒金星,跌落在了地上。
說時遲,那時快,寒生的蠅眼驟開,懷抱着沈才華,在那些白衣人中間掠過,可惜還是遲了一步,大門已經關上了。此刻,身後突聞破空之聲,忙回頭急視,但見數根生滿了綠鏽的棺材釘朝他疾射而來,空氣中裹挾着一股腐屍的臭味兒……
“我要墨墨……”沈才華嘴裡輕輕的念叨着。
寒生此刻無法分神,也不知那些綠鏽棺材釘上是否有什麼古怪,因此不敢冒然用手去抓,隻能盡力閃避。
一個白衣人“唰”的祭起了手中的那具灰白色的小幹屍,小幹屍的肚臍處還連着一段長長的臍帶,握在那人手中導引着向寒生襲來。小幹屍身長雖然隻有數寸,且腦顱比例奇大,但其身法卻靈活之極。眼瞅着飛近寒生時,大腦袋上突然睜開了那對碩大的眼睛,幹癟凸起的嘴巴上唇還生有稀疏的黃褐色汗毛,兩唇微微的張開,朝着寒生的臉上吻來,口氣腥臭。
寒生厭惡的閃開,不料那小人兒竟窮追不舍一口口的吻來,整個石屋内的空氣越來越渾濁。
“這小人真臭啊……”嘟嘟坐在大門口的石地上,用翅膀捂住口鼻說道,它撞暈的頭剛剛清醒過來。
斜刺裡一名白衣人左右手各執一白虎爪從身後偷襲過來,前爪五趾,後爪四趾,鋒利無比,帶着一種山林之氣。寒生同時既要躲避棺材釘的射擊,又要避開小幹屍的狂吻,還要防止白虎爪的偷襲,加之石屋内的空間十分的狹小,縱是蠅眼速度再快,發揮起來亦受到了極大地限制,時間不長便已經是左支右绌,汗如雨下了。
此刻,他剛剛來得及避開了幾枚棺材釘,躲過背後的一記白虎爪,再側臉一閃,那小幹屍的一吻落空,但是卻湊巧的親吻在了正處于悲恸之中的沈才華臉頰上……
鬼嬰大怒,張開了嘴“喀嚓”就是一口,竟将小幹屍的腦袋給硬生生的咬了下來,“呸”的一口吐掉了。
那小幹屍頭顱滾落到了冰涼堅硬的石頭地上,發出幾聲凄厲的啼哭聲,随即氣絕,白衣人凄厲的大叫一聲,口中噴出了鮮血,身子軟綿綿的倒下了。
沈才華怒氣未消,“嗖”的一聲自寒生的懷裡竄出,閃電般的撲到了手執白虎爪的降頭師身上,咬住了那人的脖子,鋒利的小牙切進了他的頸動脈,不管不顧的扭動着臀部狠命的吸起血來。
兩枚棺材釘飛向了鬼嬰白胖的小屁股,寒生身形晃動,及時伸手抓住了通體綠鏽的棺材釘,入手感覺冰涼徹骨,随即覺得有一股極陰柔的麻痹感順着手手少陽三焦經上行。
“屍毒!”寒生頭腦中意識道,随即體内立刻反彈出了一種渾厚的肅殺之氣,沿着手臂向下徑直将那寒涼的屍毒逼了出去,寒生不知道,那就是白陀須解毒的功力。
寒生身形閃動,刹那之間将兩枚棺材釘按入了發射之人的胸膛,直刺其心髒,那人頓時渾身瑟瑟顫抖起來,臉色煞白,眉毛胡須凝結起了白霜,突然此人發狂似的躍起,一頭撞向了石壁,登時腦漿迸裂了。
“嗚啦啦……”最後的一個白衣人吹起了符通,聲音怪異之極。
符通是降頭師在鋁皮或者鋅皮上使用法刀邊刻寫符咒及邊誦經(一字一咒),完成後将其卷為一管狀壓縮,最後經過長時間的加持後開光而成。此物吹響後,如同萬人齊誦巫咒,端的是攝人心魄,更令人喪失理智,渾渾噩噩甘願被驅使的高深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