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欣然命筷,紛紛夾起白嫩如果凍般的雄魚腦來,湯汁四濺,随即贊歎聲不絕于耳。
縣長先敬了一輪酒,然後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品嘗野生的雄魚頭要分成四口來啖,如此便會感受到自然界濃厚的魚水之情。”
“魚水情?”衆人不解。
“第一口,先用筷子夾起魚頭的一小塊肉,直接放入口中細細品味,清香甘甜,滑嫩爽口。第二口,夾一塊魚肉放入湯碗中,将鍋裡的高湯倒入少許,然後同時入嘴,你會充分的體會到魚與水之間那淡如水的高雅情趣。野生鳙魚在鄱陽湖中生長了十餘年以上,與湖水多年的感情交流,自然會産生出一種水乳交融的親情,如同人民子弟兵與老百姓之間的那種魚水情。這第三口魚和湯汁中加入适量的野生辣椒同食,一股火辣辣的情感立即就會在你的體内冉冉升起。第四口,此刻你已經全身發熱,食欲大開,請将魚頭下面的蓮藕夾起一塊放入嘴裡,它會帶給你一陣清爽,将你的所有情感溶入在了一起,仿佛又重新回歸到了大自然之中。”
在座的專家們紛紛鼓起掌來,有人感歎不已道:“縣長講的實在是太好啦,江南到底是人文底蘊深厚,連吃魚都這麼有講究。”
酒過三巡,客人們談話的内容逐漸的轉移到了“靈哥”的身上。
“縣長,聽聞這‘靈哥’曾經幫助公安機關連破數起陳年舊案,有這種事情麼?”有位專家醉眼朦胧的問道。
“當然,那還有假?而且都是數年前的惡性兇殺案件呢。”縣長臉色微醺,啧啧稱奇道。
費道長手撚着胡須,微笑着問道:“那數起案件的發生地和兇手隐匿的地域範圍有多大?”
“嗯,”縣長想了想,回答道,“案件都是發生在本地,至于兇手麼,湖口境内和景德鎮以及九江都有。”
“如此說來,這個‘靈哥’的遙感功力還是蠻強的,确有研究之必要啊。”費道長思忖道。
“費道長,你說的遙感我卻不敢苟同,”于老放下酒杯,環視一周,然後說道,“衆所周知,遙感這是20世紀60年代興起的一種高空探測技術,是根據電磁波的理論,應用飛機和人造衛星上的各種傳感儀器,對遠距離目标所輻射和反射的電磁波信息,進行收集、處理和成像識别的一種綜合性技術。而所謂的‘靈哥’,躲在一個小男孩的肚子裡,就能夠進行遙感探測?就能夠指揮警方捉拿多年前犯案并遠在數百公裡外的兇手?荒謬,作為一個老布爾什維克,我旗幟鮮明的表示反對。”
“傍晚的時候,那個帶鹦鹉的小男孩與‘靈哥’之間的對話,大家也都聽見了,請問于老,這又做何解釋呢?”費道長仍舊是面帶微笑地說道。
“這裡面一定有貓膩。”于老漲紅着臉回答道。
子夜時分,門外響起了汽車喇叭聲,兩名縣公安局的法醫拎着小皮箱走了進來,他們是奉命前來連夜解剖那具小男孩屍體的,其餘警員則在房屋周邊警戒了起來。
縣長轉向費道長,鄭重地說道:“費老,您對這種靈異類的東西比較在行,我想就請您來指導接下來的解剖工作如何?”
費道長微微一笑,環顧左右說道:“貧道當然義不容辭,這‘靈哥’乃是千年成道之物,不可不敬,請出之前,需先要焚香禱告一番,盡管法器不全,儀式簡陋,但‘金光神咒’還是一定要誦的。”
衆人連連點頭稱是,滿臉的敬佩之色。
那位政府秘書聞言起身,找到屋子主人讨要了些香燭,這原本是為孩子下葬時預備的。冰棺前設擺好了香案,一一點燃了清香與蠟燭,請壇開始了。
但見費道長先淨了雙手,自懷中掏出了一個紫檀木小盒,裡面是朱砂泥,他将其均勻的塗于右手掌上,然後口中念念有詞道:“天地玄宗,萬氣本根,廣修億劫,證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包羅天地,養育群生。誦持一遍,身有光明,三界侍衛,五帝司迎。萬神朝禮,役使雷霆,鬼妖喪膽,精怪亡形。内有霹靂,雷神隐名,洞慧交徹,五氣騰騰。金光速現,覆護真人,急急如玉皇光降律令敕……”
費道長誦咒的同時,左手輕輕推開冰棺蓋,探入棺中,手指靈活的解開了孩子的褲帶,掀起衣服露出來那微微隆起的小腹,随即便是一掌按下,在屍體的肚子上印上了一枚朱紅色的掌紋。
誰都沒有留意到,那是三條直直的橫切掌紋,如同易經八卦的第一卦――乾卦的圖形,此乃八卦掌練至極限時的表象。
“住手!你這妖道!”靈哥在小男孩的肚子裡失聲尖叫了起來。
費道長微微一笑,柔聲說道:“小乖乖,别怕嘛,出來和大家見見面如何?”同時扭頭對那兩名已經是目瞪口呆的法醫示意,“你們可以開始了。”
法醫哆哆嗦嗦的打開了器械包,各自戴上了白手套,手持鋒利的解剖刀,眼睛卻瞟着費道長和縣長,遲遲的不敢下刀。
“割呀,割呀……”好奇心促使着人們發出冷冰冰的聲音,督促着法醫下刀。
空氣仿佛凝滞了,在縣長堅定地目光下,不鏽鋼手術刀輕輕的劃開了孩子稚嫩的肌膚……
屍體皮膚割開的地方并沒有血液滲出,惟有一股淡淡的陰氣緩緩洩出,手術刀上結滿了一層白霜。
另一名法醫用兩把鼠齒狀組織鉗将孩子腹部的皮肉向兩側牽拉,暴露出腹腔。朦胧的燈光下,可以看到在盤繞着的小腸和粗壯的大腸下面,膀胱與骨盆之間,生長着一個粉紅色的肉瘤,約有隻香瓜大小。除此以外,并無任何異常的地方。
“奇怪,靈哥躲在哪兒呢?”法醫牙齒打着顫,詫異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