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渡法師?”宋地翁看着手中的情況簡報,心中一陣冷笑,哼,終于露餡了,是什麼人偷走了一渡的屍身,隻要前往潼關一行,便清楚了。
“會不會是佛崖寺的僧人私下挖運走了一渡法師?”秦書記推測道。
“不會,”宋地翁斷然否定道,“佛教破土取屍,必定要舉行誦經儀式,絕不可能偷偷摸摸的做,況且他們又怎會知道屍體埋藏在白果樹下?”
秦書記點頭稱是:“那麼會是誰幹的呢?”
宋地翁嘿嘿一笑,道:“去潼關參加法會不就一清二楚了麼?”
“需要我們芮城地方上怎麼配合?”秦書記謙恭的請示道。
“不需要,本翁和子雲去就可以了。”宋地翁自恃功力超凡,擺手謝絕了。
農曆三月十五,法會的頭一天,他和費道長便已趕到了潼關縣城,住了一宿後,次日清晨随着朝山的人群來到了安樂鄉境内的佛頭山上。
“師父,那邊樹下的幾個人似有不妥,看上去根本不是香客。”費道長低聲悄悄道。
宋地翁早已看在了眼裡,嘴裡輕輕吩咐道:“多加以留意,那幫人身材矯健,不似農夫,搞不好就是盜走一渡法師的人,目的自然還是找‘風後陵’。”
“是,師父。”費道長又瞥了那些人一眼,然後随着人流進到了寺廟裡。
佛頭山屬于秦嶺支脈,自古即有“關南名勝”和“西嶽第二奇觀”之稱,山頂常年白雲缭繞,登高佛崖頂,極目遠眺,滔滔黃渭,盡收眼底,浩浩秦川,一覽無餘,是秦晉豫毗鄰地帶的佛教香火聖地。
宋地翁望着人頭攢動,香煙袅袅的殿宇,心下尋思道,那個老奸巨猾的賈屍冥道長如今也不知身在何處……
賈道長那天夜裡其實并未走遠,風陵寺一渡法師的猝然去世,京城奇人宋地翁的突然出現,一切都圍繞着“風後陵”而展開,而此刻,心機極深的賈屍冥豈能說走就走呢?
他早已發現大殿後面的一個小門是虛掩着的,門外有一大片松林,連綿不斷直到黃河邊。
賈道長站在黃河岸邊上,看到了水中央有一條打漁的小船,于是等那小船慢悠悠的劃進蘆葦蕩裡的時候,上前詢問。
“老鄉,今天晚上,你一直在黃河邊上捕漁麼?”賈道長開口問道。
“怎麼了?”船家是一中年漢子,警覺的望着這個穿黑衣服的盲人道士,今年黃河解凍開江以後,漁政方面對盜捕黃河鯉魚抓的很嚴,自己是偷偷摸摸下網的,可别給逮着了。
賈道長微微一笑,說道:“老鄉,我是一個盲眼出家人,想向你打聽兩個孩子。”
“孩子?”船家想起了不久前過河去的小和尚兄妹,詫異地說道。
“一個小和尚和一個小女孩,你看見過麼?”賈道長開門見山的問道。
船家仔細的打量着這個淩晨突然出現在黃河邊的道士,警惕的問道:“孩子怎麼了?”
賈道長心下已是明了,于是哄騙說道:“貧道是他們的舅舅,今天特來尋孩子們,這麼說,他倆沒有等貧道,已經先自過河去了?”
船家點點頭,回答道:“小和尚家人生病,已經趕過黃河去了。”
“你可以載貧道過河麼?”賈道長問道。
“不行,我正在起網。”船家拒絕了。
賈道長嘿嘿一笑,接着說道:“他倆有沒有說他們的家在何處?”
船家想,這個道士自稱是孩子的舅舅,竟然會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家居何處?于是冷冷的回答道:“不知道,他們沒說。”
賈道長尋思着,孩子們已經過江了,按其腳力講,其家也必定不會太遠,日後尋覓便是,眼下還是應該先回去風陵寺,看看宋地翁還有什麼名堂。
他遠遠的繞了一個大圈子又回到了風陵寺,躲到寺外的那片黑幽幽的樹林裡面,靜靜地觀察着寺内的動靜。淩晨,宋地翁等人離開了風陵寺,待到他們走遠了,賈道長自樹上躍下,悄悄地潛回到了寺内。
他站在那株千年老白果樹下,腳踩着松軟的新土,口中喃喃道:“一渡法師一代高僧,沒想到竟然落得了這麼個下場,唉,看在同是出家人的份上,貧道就行個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