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道長歎了口氣,思索的目光又回到了桌子上面,這兩樣不起眼的東西,将來或許有一天,注定要在中國的曆史進程中留下一筆詭異的烙印,自己雖不是始作俑者,但也終究難脫幹系,是禍是福,也隻有天知道了……
賈道長拎過酒壇子,斟滿了酒碗,對着桌上五千年前軒轅黃帝的宰相“風後”的頭顱,一面端着老白汾酒,一面苦笑着說道:“風兄,滄海桑田,逝者如斯啊……《道德經》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刍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如今貧道意欲帶着妮子退隐山林,所以隻有請你老兄出山了……”說罷一飲而盡。
窗外已現出晨曦,雨過天晴,該動身了。
賈道長站起身來,翻開屋子角落裡的一隻舊木箱,找出在虞鄉集市給妮子買的一套花布衣裳和小布鞋,輕輕地放在了妮子的枕頭邊。然後又從箱子裡拿出一隻帆布旅行袋,用一塊包袱皮将桌子上的骷髅頭和骨質小瓶仔細包裹好放了進去,又随手揀了兩套換洗衣裳,最後在箱子的夾層裡,摸出藏着的一摞人民币,約有萬元之多,他也統統裝了起來,這次離開河東後,他和妮子将永遠不再回來了。
妮子起床後,高興地換上了新衣裳,穿上了新鞋子,并仔仔細細地洗幹淨了臉,将來見到娘時,可不願意身上是髒兮兮的。妮子想起來密室石龛裡找到的那隻小石盒子,也掏出來揣進了新衣裳的口袋裡。
臨行時,賈道長一把火點着了房子,他拉着妮子的手站在外面,望着熊熊燃燒的小木屋,心中暗自尋思着,從今以後,自己的每一步行蹤都要小心,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溫暖的陽光撒在玉柱峰上,妮子抱着“小翠兒”,跟随着賈道長下山,一路直奔京城而去。
清晨,一縷陽光射進了縣委招待所房間内,虛風道長打了個哈欠,幽幽醒轉來,瞧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已經是七點多鐘了,他趕緊一骨碌兒爬起來。昨晚冒雨潛入看守所,終于找到了白雲觀前住持賈屍冥道長,要回了全真派的《先天氣功要略》武功秘笈,此次出京,總算是圓滿的完成了任務,心情格外的愉悅。
吃早餐的時候,虛風道長對客家嬷嬷說道:“嬷嬷前輩,貧道要向您辭行了,日後若是有機會到京城,請一定來白雲觀做客。”
客家嬷嬷點點頭道:“我們也要離開這裡,先去普救寺附近的那戶農家,再去詳細地打聽一下有關墨墨的情況。”
虛風道長略一沉思,決定還是告訴她一些線索,于是說道:“貧道昨日與縣公安局的褚股長去過一趟縣醫院,病房裡有個神神叨叨的女人,綽号叫做‘峨眉老尼’,據稱是被白雲觀前住持賈屍冥道長所傷。有良曾經告訴過貧道,正是這位賈道長在潼關擄走的妮子,而後不知隐匿到了何處……”
“哦,那麼若是找到賈道長,就有可能找到墨墨了。”客家嬷嬷眼睛一亮,思忖道。
“貧道也是這麼想,賈道長理應知道妮子的落腳點。”虛風道長肯定道。
“那個女人是在何處為賈道長所傷的?”客家嬷嬷思索着問道。
“嬷嬷前輩的意思貧道明白,要找到賈道長很容易,他現在正被關押在縣公安局的看守所裡。”虛風道長微微一笑道。
“看守所?”客家嬷嬷面露詫異。
“他因打傷人而被拘留了。”虛風道長回答。
“老妪這就先去找他。”客家嬷嬷站起身來斷然說道。
在服務台,虛風道長打了個電話給縣局褚股長。
“老徐啊,你問的那個修行者賈屍冥,昨夜從看守所裡越獄逃跑了。”褚股長在電話裡忿忿不已的說道。
虛風道長心中并不驚訝,賈道長知道了妮子仍活着的消息,若是不越獄的話,那才讓人吃驚呢。
“他是在什麼地方打傷的那個胖女人?”虛風道長問道。
“玉柱峰頂,他原本就在那兒修行。”褚股長回答。
虛風道長撂下了電話,對站在旁邊的客家嬷嬷說道:“賈道長昨天夜裡越獄逃走了。”
客家嬷嬷聞言頓時大失所望。
“不過,他是在五老峰的玉柱峰頂打傷那個女人的,賈道長此前在那兒修行,那麼妮子的藏身之所很可能也就在玉柱峰頂。”虛風道長推測着說道。
“嗯,如此說來,妮子昨天早上離開了那戶農家以後,很可能便直接去了玉柱峰。”客家嬷嬷點頭道。
虛風道長拱拱手,與客家嬷嬷作别,口中說道:“嬷嬷前輩,賈道長昨夜突然越獄,若是去了玉柱峰,恐怕也不會久留,畢竟是負案在逃,你們得要趕快了,搶在他轉移離開之前趕到玉柱峰,這裡結賬由貧道處理。”
客家嬷嬷感激地點點頭,道:“那麼,老妪謝過,咱們後會有期。”說罷,帶着沈才華和熊大海回房簡單收拾一下行裝,匆匆離開招待所,一路向東徑直奔五老峰而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永濟縣人民醫院的住院病房内,“峨眉老尼”正在對着鏡子修剪和梳理着眉毛,她的眉毛生得與衆不同,長眉如黛,間或銀毫乍起飄飄欲仙,實為淫極之相。古人曰:“眉為性,眼為心,粗眉性情暴躁,眉濁思緒混亂,眉散一事無成,連眉心胸狹窄,短眉破家散财,斷眉薄情寡義,虎眉性野無謀,鬼眉人面獸心,而黛眉銀毫則大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