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默默地走到沈才華的面前,茫然的凝視着他的面孔,那哭聲似乎曾經在哪兒聽見過,很久遠,很久遠……
熊大海過來安慰才華,開釋他道:“小主人,你不是希望吸子筒回到恩梅開江,所以我們才千裡迢迢趕來的麼?等它的身體複原了,你們還是可以再見面的。”
沈才華慢慢的停止了抽泣,隻是默默地盯着江水。
“主人,我們就在這條江裡生活下去了,請放心,吸子筒就由我們來照顧吧。”河童老爹發出意念恭敬地說道。
沈才華擡起憂傷的眼睛,點了點頭,意念說道:“你們走吧……”
“主人,你以後還會來看我們嗎?”河童老爹戀戀不舍道。
“會的……”沈才華用袖子擦了擦鼻涕回答說道。
“主人,那我們走了。”河童老爹說罷,帶着河童們“噗通,噗通”接二連三的跳進了恩梅開江中。
最後一個是河童老六,它僵直着脖頸,目光呆呆地凝望了妮子兩眼,然後慢慢的沉入了水中,須臾,水面恢複了平靜。
客家嬷嬷轉過身來,面對着賈屍冥冷冷的說道:“賈道長,吸子筒的事兒已了,現在我們該談談墨墨了。”
賈屍冥嘿嘿笑道:“妮子是不會跟你們走的,她要去找娘。”
“她娘究竟在哪兒?”客家嬷嬷犀利的目光直視着賈屍冥。
“也許在密支那,有時還在曼德勒,總之她在金三角一帶做生意,需要慢慢的找。”賈屍冥淡淡的回答道。
客家嬷嬷懷疑的說道:“做生意?做什麼生意竟會舍棄自己的女兒于不顧?”
“毒品。”賈屍冥支支吾吾的搪塞說道,“老祖并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在哪兒,六年前,墨墨還是嬰兒的時候,便被勐拉差翁?炳擄走了。”
妮子聞言趕緊跑過來,拽着賈屍冥的衣襟,急切的連連問道:“師父,密支那在哪兒?曼德勒在哪兒?金三角又在哪兒?”
“墨墨媽媽……死了。”江邊上,沈才華突然喃喃自語道,雙瞳茫然的望着前方。
“才華,你說什麼?”客家嬷嬷驚訝道。
“墨墨媽媽死了……”沈才華嘴裡癡癡的嗫嚅着,他的腦海裡時隐時現了一幅奇怪的場景:雨林深處,一株枯死的老樹,光秃秃的樹幹上生滿了一簇簇橙紅色的火燒花,豔麗無比,樹底下坐着一個袒胸露乳的女人,兩隻呆滞的眼睛茫然的盯着蒼穹,嘴角一縷幹涸的血迹……
賈屍冥聞言大吃一驚,急忙厲聲呵斥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沈才華依舊在努力的回憶着,腦海中的影象時斷時續……那女人的雙乳無生氣的下垂着,黑胖的皮肉上歪歪扭扭的用鮮血塗寫了一個什麼字……是個什麼字呢?他的腦袋如針紮一般的疼痛起來,那影像也随即消失了。
客家嬷嬷伸手摸了摸沈才華的額頭,關切的問道:“才華,你怎麼了?”
沈才華緩過神兒來,怔怔的問道:“嬷嬷師父,我說什麼了麼?”
“你說,墨墨媽媽死了。”客家嬷嬷告訴他道。
“你胡說!我娘才不會死!”妮子氣勢洶洶地走到沈才華面前大聲叫道,她的眼神兒裡充滿了怨毒。
沈才華恍若未聞般,神情癡癡呆呆,默默的自語道:“那個女人會是誰呢?”
“哪個女人?”客家嬷嬷疑惑的問道。
“在一株開滿了火紅色花的樹底下,坐着一個死去的女人,很黑很胖,兩隻眼睛一動不動的看着我,嘴角邊的血已經幹了,胸前用鮮血寫了一個紅顔色的字……”
“什麼字?”客家嬷嬷立時警覺起來。
沈才華伸出手指在泥地上畫了個“人”字,可是下面的卻怎麼也記不起來了。
這一刻,賈屍冥心中已然繃緊了,暗地裡運足了真氣,若是萬不得已之際,他已準備拼個魚死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