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良躊躇着,雙腿仿佛沉重得邁不開步。
“既然如此,去吧,你塵緣未了怨念太深,在俗世待不下去的時候就回來,佛崖寺才是你的家。”
兩行熱淚撲簌簌的流淌下來,有良再次跪下叩頭,然後起身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走出去很遠,依稀聽得到未渡老僧那長長的歎息聲。
月明星稀,窩棚外面,柳十三已經在等着他了,有良挎上師父那隻破舊的背囊,兩人趁着月光連夜下山直奔潼關而去。
“有一個人知道藥王墓的線索,就是京城華夏氣功針灸培訓學校的孫遺風教授,他是藥王孫思邈的後人。”柳十三告訴他說次日,潼關舊貨商店内,柳十三為有良買了一套藏青色的化纖中山裝以及兩雙鞋,總共花了幾十塊錢。
“僧衣不要再穿了,反正頭頂也沒燙疤,從今往後你就是一名來京城求學的農村小夥子,”柳十三自已也由破背囊裡找出件皺皺巴巴的舊衣服換上,“既然到京城去,總不能太寒酸了。”
“求學?”
“當然是去華夏氣功針灸培訓學校了。”柳十三頗為神秘的說道。
八十年代的京城,改革開放已經有幾年了,各種新鮮事物層出不窮。此時,全民修煉氣功的浪潮方興未艾,以“耳朵識字”等特異功能為代表的人體科學正大行其道,各種講座與學習班多如牛毛,一些着名的氣功大師和超能力者齊聚首都。
在天壇附近有一座三層高的舊式老樓,門前挂着“華夏氣功針灸培訓學校”的牌子。
他倆在距學校兩條巷子的地方,找了間名叫“東風旅社”的人防工程地下室旅社,住宿費不貴隻需五元錢一夜。
第二天,有良穿着那套藏青色的中山裝走進了學校大門,柳十三則獨自留在東風旅社等他。
辦公室杜大姐大約三十多歲,文質彬彬的十分熱情,遞給有良一張入學登記表,望着他顫抖着填寫表格時驚訝問道:“你的雙手有殘疾?”
“野狗咬的。”有良淡淡回答。
“唉,”杜大姐閱覽了一遍登記表,口中感歎說,“你這孩子雖然沒有了父母,但身殘志堅求學,十七歲年紀不大可真是有毅力啊。”
有良報了名,繳納學費後被帶到了教研室。
“有良同學,我們學校總共有兩名教師,一個是教古典針灸術的孫遺風教授,面前這位是傳授‘香功’的李林大師。”杜大姐介紹說。
沙發上那位面色紅潤的中年男人正在飲茶,擡眼打量着有良似乎感到有些詫異:“你以前練過氣功?”
有良搖搖頭。
“感覺到你體内氣場似乎挺強的,過來讓我瞧瞧,”李林招呼有良到跟前,抓住他的手腕試了試,自言自語道,“奇怪,又察覺不到内力,也許你的體質天生就異于常人。”
“這孩子小時候雙手被野狗咬壞了,留下終生殘疾。”杜大姐惋惜的說。
“這點毛病不算啥,當年我的學生裡有不少癱瘓病人通過練功都重新站立起來了。”李林信口開河的吹噓道。
“學校安排上午氣功課,下午針灸術,你今天先回去準備一下,正好明天新的學期就開始了。”杜大姐告訴他說。
有良回到旅社房間,把情況說了一遍。
柳十三點點頭:“上午的‘香功’随便應付一下就可以了,上針灸課時要設法引起孫教授注意并取得他的好感,關系越親密越好,明白嗎?”
“知道了。”
次日,有良按時來到了教室,裡面已經坐了幾十個人,男女都有,以五六十歲的老年人居多,他們都是為了養生而來接受氣功培訓的。
“同學們,我的名字叫李林,從今天開始傳授你們‘中國佛法芳香型智悟氣功’,簡稱‘香功’。此功為兩千多年前的一位密宗高僧所創,唐代的玄奘法師你們都應該知道的,對啦,就是西遊記裡唐三藏,他的香功赫赫有名,據說唐僧練功的時候,半個長安城都能聞到香氣。”
衆人交投接耳起來,無不啧啧乍舌。
“香功當代正宗的傳人就是我李林了,幼時曾患表皮脫落症幾乎喪命,所幸遇見一位西藏密宗活佛以香功治愈并傳授此功法。還記得當年師父臨别時曾撚珠留言‘出山濟世,造福蒼生’,所以我來到了京城開班授徒,另外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師父說他會在昆侖山上發功,你們是幸運的,可以每天清晨七點十五分面朝西方,接受師父的千裡傳功。”李林無比崇敬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