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合衣躺着的董貴妃坐起身張嘴說了些什麼,但是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大概是擔心,你們走後的這些天裡,主人一點動靜都沒有,呼喚他也無反應,這種情況很不正常,以前從未發生過。”馮生解釋說。
“嘻嘻嘻嘻……”薛道禅尖聲笑了起來,說道,“不正常就肯定有原因,薛某估計黃老魇單憑着一根噬嗑陽針修煉必然會走火入魔,此刻大概早已經心腦血管出問題半身不遂癱瘓在那兒了。”
“薛先生莫要胡說,主人說他憑借着一千二百年的陰氣可以與陽針融合。”馮生道。
“哼,黃老魇太過自信,完全低估了遠古祝由鼻祖巫鹹‘噬嗑陽針’内蘊藏的老陽之氣,若無陰針相佑,想必他那點陰氣早已耗盡了。”
“噬嗑陰針?”有良聞言心中一驚,他們怎麼都知道了。
“是主人說的,當年巫鹹的噬嗑針共有陰陽兩支,他手中的隻是噬嗑陽針,還有一根陰針不知在哪兒。”馮生說。
要是黃老魇走火入魔就好了,這樣鏟除他就容易得多,“能肯定主人是走火入魔了麼?”他問。
“當然,”薛道禅回答道,“這老家夥多日來不吭不響,怎麼挖苦謾罵就是不言語,薛某敢打賭九月初九這一天,黃老魇不是破墓出關,而是入墓等死了。”
“哼,薛懷義你這個頭号大面首嘴巴不幹淨,老夫簡直是忍無可忍了。”金井口突然傳出黃老魇憤怒的呵斥聲。
衆人聞言俱是一愣,難道黃巢并沒有走火入魔?
董貴妃欣喜的一躍而起,又說了一連串話。
一道七色光暈從金井口緩緩湧出,但看上去明顯的黯淡了許多,有些色彩也殘缺不全。
“嘻嘻嘻嘻,果然是走火入魔了。”薛道禅大笑道。
光暈逐漸凝聚出一個人形,黃老魇仍舊是一身皇冠皇袍,但口眼有點歪斜,嘴角滴着口涎,右手佝偻着如同挎筐般,半邊身子肢體僵硬,如同一個中風病人。
“哼,老夫不過是暫時經絡岔了氣兒而已,隻要将養些日子就會恢複的,你别高興得太早了。”黃老魇說道。
“主人,你不要緊吧?”馮生趕緊問道。
有良默默的望着黃老魇,心想若是趁此機會上前抓住其手腕,以“中陰吸屍大法”攻擊他,會否成功呢?他暗自運氣至手臂,随時準備出手。
“别再裝模作樣了,你我都清楚,但凡練功走火入魔都隻會越來越重,現在是半邊經絡受損,但很快便會蔓延至全身,到時候陽火攻心便死定了。黃老魇縱有萬千抱負,到頭來仍是一具腐屍耳。”薛道禅一針見血的指出。
“那我們就走着瞧。”黃老魇歪着嘴巴嘿嘿兩聲,随即身子原地快速的旋轉起來,漸漸化為斑駁的彩色光柱。
他這是要幹嘛?有良驚訝的望着光柱越來越大,已經将董貴妃和馮生卷了進去,未及多想便感覺到突然一股強大的吸力驟然而至,自己不由自主的腳跟離地被裹入了旋轉的氣流中。他感到有些透不過氣來,眼前蓦地一黑仿佛進入到了另一天地,“噗通”一聲摔落在了黃沙之上。
夜空中一輪明月高懸,清涼而皎潔,肺裡感覺不到古墓裡那種陰潮略帶黴味兒的氣息。定睛細看之下不覺大吃一驚,怎麼又回到了《敦煌夢魇圖》中?古城、莫高窟和戈壁灘曆曆在目,不過場景變換成了黑夜。
“喵嗚。”身邊的媚娘輕聲在呼喚着他。
“哈哈,薛道禅,随老夫夜遊敦煌如何呀?”耳邊傳來黃老魇的桀桀笑聲。
“皇上,您這是把妾身帶到哪兒來了?”董貴妃在問。
“自然是安全的地方,愛妃放心,任何人都找不到這裡。”黃老魇話語之中明顯有些氣喘。
有良站起身來望去,薛道禅就在不遠的地方站立着,他仰臉眺望夜空,原本籠罩在他身上的七色光罩已經不見了。
“黃老魇,《敦煌夢魇圖》不是已經焚毀了麼,怎麼又進來了虛空?”薛道禅疑惑不解的問道。
月光下,黃老魇由董貴妃攙扶着蹒跚走下沙丘,馮生默默的跟随其後。
“不錯,那幅‘夢魇圖’确實已經自毀,但這幅‘夜魇圖’還在,哼,沒想到吧?”黃老魇答道。
“哦,原來張道陵竟然繪制了兩張圖……”薛道禅聞言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