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列車飛馳在連綿起伏的秦嶺山區,在一座座山洞間穿梭,“隆隆聲”不絕于耳,旅客們都眯起眼睛打起了瞌睡。
有良坐在窗前一點困意也沒有,心中一直盤算着二丫可能的落腳之處,不管怎樣自己也得下去地臍裡一趟,萬一她還不在那裡的話,接下來該到哪兒去尋找呢?
也不知何時上來了一位年近花甲的老妪,發絲已斑白,眉弓突兀,眼睑深陷,面如菜色,仿佛營養不良似的。打她一上車,疑惑的目光便盯在了有良的身上,随即一屁股坐在了他對面。
“小兄弟,老妪瞧你身上桃花邪氣太盛,怕是沾上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吧?”老太婆一口的陝西東府方言,直言不諱的問道。
有良睜開了陰眼,看不出此人有什麼古怪,在江湖上行走,處處得多留點心眼兒。
“什麼‘桃花邪氣’?俺不明白,阿婆可否講得詳細一點?”有良說道,這老太婆身着黑色布褂和褲子,連内衣都是黑色的,腳下也是一雙黑襪黑布鞋。
“老妪在關中一帶瞧風水已有四十餘年,人稱‘舂衣仙’。”老太婆自我介紹說。
“看一次收費多少錢?”有良說道。
“小兄弟這麼講就太俗氣了,”舂衣仙面色頗為不悅,“但凡術數高手見到異象之人難免技癢,豈能以金錢相論之?”
江湖中不泛一些奇人異士,性情也都大相徑庭,有良心中不僅暗道,瞧這老阿婆長相怪怪的,談吐不凡,說不定就是位隐士高人呢。于是其不敢怠慢,趕緊解釋說道:“阿婆,對不起,俺不是這個意思。”
舂衣仙的面色緩和下來,詫異的望了有良那隻陰眼一下,然後從斜背的挎包裡掏出一把黃褐色的連鞘木劍,約有一巴掌多長,上面雕刻着一連串怪模怪樣的符??。
“這是老妪使用多年的桃花斬,極為靈驗。”舂衣仙幹枯的手指輕撫劍鞘,神情仿佛很是陶醉。
“桃花斬?”有良頭回聽說。
“此劍專斬第三者,但凡夫妻有外遇當以此物斬斷情絲,除卻桃花,便可保家庭和睦,身體安康益壽延年。”
有良“噗嗤”一樂:“俺哪兒裡會有什麼‘第三者’?”此刻從老太婆的話語中,他已然認定她應該是個江湖騙子。
舂衣仙面色蓦地一闆,嚴肅的說道:“你的身上就附着有三個女人的陰邪之氣,老妪一望便知。”
有良淡淡一笑:“阿婆,這次您真的是看錯了,俺還沒有結婚成家,哪兒來的三個女人?”
“哼,”舂衣仙愠怒起來,“老妪好心渡你,小兄弟卻如此的冥頑不靈,真的是氣煞人了。”
有良見老婆婆生氣了,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于是說:“阿婆,那您就随便‘開斬’好了,看看那幾個‘第三者’在哪兒。”
舂衣仙聞言更加的憤怒不已,厲聲呵斥道:“這可不是普通的‘第三者’插足,而是三個女鬼纏身,你以為就那麼容易對付嗎?”
“三個女鬼?”有良心道,還真是越說越玄了。
“奇怪,”舂衣仙疑惑不解的自言自語說着,“這三個女人年齡相差如此懸殊,還是‘老中青’三結合呢。”
“年齡懸殊?”有良忍俊不已。
“不錯,一個起碼上千歲了,一個倒是二八豆蔻年華,那小的就更奇了,竟然還不曾滿月。”舂衣仙眯起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
有良聞言心中一動,這老太婆說的不會是董貴妃和吳鳳嬌吧?但還有一個不曾滿月,那豈不是個嬰兒?”
舂衣仙左手掌伸直,将桃花斬自鞘中抽出平放在上面,嘴裡嘟嘟囔囔的誦起了咒語,那隻桃木小劍竟然緩慢的旋轉了起來,最終指向了有良撂在身旁的那隻舊背囊。
“小兄弟,你的背囊裡有古怪,打開來瞧瞧。”舂衣仙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有良心中暗自吃驚,這老太婆倒是有些道行,竟然看出來背囊裡有古怪,難道指的是那幅《敦煌夜魇圖》麼?董貴妃和吳鳳嬌确實在裡面,可是令其迷惑不解的是,那個所謂“不曾滿月”的嬰兒又在哪兒?
他擡眼望了一下車廂内,列車“咣當咣當”的搖晃着,人們都昏昏欲睡,沒有人注意到他和老阿婆,于是便解開了背囊的系帶。
果不其然,那隻桃木小劍的劍尖直接指向了畫軸,随即便微微顫動起來。
“哦,原來女鬼們躲在畫軸裡,”舂衣仙見狀恍然大悟,嘴裡悄聲吩咐說,“把畫打開,讓老妪施展法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