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燈教授抱着庸兒同蒙面的秋波老妪默默站立台下,随風飄來了陣陣濃郁的紫丁香氣息,令人迷醉。
途中,無燈教授感覺到了那個跛腳隐士在身後始終若隐若現,因此到京後庸兒時刻不敢離手,即便來見主人也得硬着頭皮一同帶來,生怕撂在旅館會被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給偷走。
在旅館裡,他先背着秋波老妪給主人打了電話,告知已将陳圓圓誘騙至京,其他的就與自己無關了。
“搶走鬼壺的惡人果真在這兒麼?”秋波老妪望着黑咕隆咚的戲台上面,心中多少已經産生了疑惑。
“再等等,他一定會來的。”無燈教授淡淡的答道。
亥子交更,台上蓦地有人開口說話了:“無燈教授,身旁之人就是平西王為之‘沖冠一怒’的紅顔麼?”
“沒錯,主人,她便是陳圓圓。”無燈教授恭敬答道。
“你原來......”秋波老妪頃刻間恍然大悟。
“秋波道友,鬼壺确實就在主人手裡。”無燈教授面色微微一紅,畢竟同在飛霧洞修行了數十年,欺騙人家總是理虧。
“哈哈,‘秦淮八豔’之一的邢沅,字圓圓,又字畹芳,老夫仰慕已久,可否卸下蒙面一睹芳容?”台上的聲音沙啞刺耳。
秋波老妪冷笑道:“尊駕何人,躲在暗處裝神弄鬼,何不現身一見?”
“當然要見,”主人哈哈一笑,“不過是你我單獨床榻相擁之時。”
“放肆!”秋波老妪怒道。
“美人不必生氣,當年平西王為你而引清兵入關,葬送了延續二百七十六年的大明江山。老夫一直在想,究竟是怎樣的一位奇女子,能夠傾城而再傾國,如今當事人就在眼前,終是得償夙願。陳圓圓,月色朗朗,恭王府亦非尋常之所,就請取下面紗吧。”主人充滿激情的話語尚未落音,蓦地擡手,一道白光如電閃,秋波老妪頭上的黑色面罩瞬間化成了一縷青煙......
秋波老妪心中霎時一陣冰冷,此人武功簡直是匪夷所思,竟然于數丈之外舉手之間便毀去了自己的面紗,而臉上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熱力,如清風拂面般,她平生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
清涼的月光下,秋波老妪的臉從中一分為二,左邊的半張臉膚如凝脂,黛眉鳳眼,梨花帶雨,秋波漣漣,傾國傾城。而右邊的半張臉則虬須絡腮,粗皮糙肉,瞎眼癟眶,滿面疣贅,猥瑣至極......
“哈哈哈......”主人狂笑數聲,蓦地戛然而止,“果然勝似西施,不輸褒姒,‘惑陽城,迷下蔡’,堪稱華夏五千年來美女之首啊。至于右半張臉乃是以醜襯美,更顯其美。如今老夫終于理解吳三桂‘沖冠一怒為紅顔’豪情之所在了,但凡世人又有誰不會如此呢?”
“鬼壺是在你手裡麼?”秋波老妪知道自己絕非此人的對手,于是語氣緩和下來,眼下恐怕也隻有藍月亮谷中的高人才能夠與之一搏了。
“沒錯,風後的骷髅頭果真是好東西,不過現在對于老夫來講,用處已經不大了。”
“那是從藍月亮谷中借來的,請您交還老妪。”秋波老妪無奈隻得說好話讨要。
“沒問題,隻要你與老夫共赴巫山,享盡床第之歡後便可帶走。”主人嘿嘿一笑道。
秋波老妪低頭默不作聲,心裡盤算着才能如何得以脫身。
“無燈教授,你手中的嬰兒從何而來?”主人突然間問道。
“在下終生未娶,實在是喜歡孩子,所以就......”無燈教授嗫嚅道。
“讓老夫瞧瞧。”緊接着又是一道白森森的電光一閃,無燈教授懷中的庸兒竟然脫手而飛,淩空落入戲台上的主人之手。
無燈教授和秋波老妪心中俱是一驚,這手悄無聲息的“隔空取物”神鬼莫測,若是拿人性命亦是唾手可得。
主人伸手一摸嬰兒囟門,心中頓時明了,那股殘存的一絲魇氣蒙不了人,肯定是那個幼魇二丫的孩子,這又是一個難得的籌碼。
“無燈教授,接住了,”說罷,主人雙手一送,孩子穩穩的落在了教授手裡,然後沉吟着說道,“你和孩子都不要再回?k王山了。”
“這是為何?”無燈教授不覺詫異。
“那裡條件如此惡劣,嬰兒這麼小如何受得了?況且老夫現在對大洛莫的秘密已經不感興趣了。嗯,馬上動身前去湖北宜昌三鬥坪壇子嶺去找‘壇公”,他自會妥善予以安排的,明白嗎?”
“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