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月心中一突,在心中暗自慶幸,幸好她今日回來了。
蔣春喜的外婆家住在甜井村,去他們村子上就正好要路過那一片楊樹林,這一切就又跟她夢中的場景對上了。
她二話不說就拉着蔣春喜朝着家中走去,“我好容易回來一次,你今兒就别去了,明日再去,我有些話要同你說呢!”
蔣春喜一想也是,九丫回來一趟不容易,左右她也在家裡待不了多久,等她走了,自己再去外婆家也來得及。
隻是心中雖然這樣想,嘴上卻一點都不客氣,“你這小妮子可真夠霸道的,你這一來,旁人竟然連門兒也不能出了。”
蘇九月臉上笑嘻嘻的,拉着她的手卻一點兒沒松,“我這還不是跟你學的?反正今兒你說什麼都不能去!快跟我回家!”
兩人嬉笑着回了家裡,蘇九月過家門而不入,直接跟着蔣春喜回了她家。
隻要她不出門,兩人在家裡說什麼都行。
“好妹妹,你快些告訴我,這幾日我娘可有上門兒鬧?”
蔣春喜就知道她心中擔憂,也跟着歎了口氣,“自然是來鬧了,你家三個孩子在院子裡哭的撕心裂肺,我隔着院子都能聽到。不過這次你爹倒是主意正,說什麼都不讓她進家門兒。”
蘇九月歎了口氣,“我這些日子總是在想,也不知道她走了之後,心裡頭有沒有後悔過?”
蔣春喜拉着她手也跟着唉聲歎氣,“那可真說不好,畢竟你們這幾個孩兒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蘇九月沉默了片刻,又說道:“對了,我今日來還有一件要緊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兒啊?”
蘇九月笑眯眯的,“我男人!他想起來了!”
蔣春喜聞言看起來都比她要高興,握緊了她的手,激動萬分,“這可真是太好了!你也要熬出頭了,我就知道你是個有福氣的。你男人是個讀書人,我瞧着他氣宇軒昂,眉眼開闊,以後一定是有大出息的,指不定還能給你掙個诰命回來哩!”
蘇九月哪兒敢想那麼長遠,“你可别瞎說,科舉豈是那麼容易的?我們村的錢秀才學問也不淺,考了一輩子不也才考了個秀才嗎?”
蔣春喜撇了撇嘴,“你這女人,那可是你的男人,你能不能對他有點志氣?再說了,秀才怎麼了?隻要考中了秀才,你們家名下的地就都不用繳稅了!就連見了縣太爺都不用下跪!”
蘇九月從前沒有嫁到吳家之前,隻知道科舉難,嫁到吳家之後,才知道科舉有多難。
他們這些鄉裡的孩子,跟那些世家子弟可不能比,人家三歲開蒙,五歲就能背三百千。再加之從小跟着父兄耳濡目染,做八股文時就比他們這些從鄉間出來的學子有優勢。
可鄉裡的孩子呢?家裡人覺得孩子年紀小送去讀書也記不住什麼,純粹是浪費銀錢,都等他們懂事了才送去學堂。
錫元算是早的,七歲送去開蒙,一個學堂裡大家水平參差不齊,單單就一個三百千,就學了三年之久。
要考秀才,必須先取得府上的童生資格,而考童生則要先經過鄉試縣試府試,這一下子就将大部分人給篩下來了。
直到去年,吳錫元才徹底學完了四書五經,覺得自己可以去試試童生,誰知道又出了那等岔子,一下子又耽誤了大半年的時間。
如今聽着蔣春喜輕描淡寫的說法,蘇九月依然不敢抱太大希望,隻是笑了笑說道,“瞧你這話說的,我不僅希望他能考中,我還希望他能中狀元哩!到時候我可是狀元夫人。隻是科舉這事兒還得看他自己,咱也不能給他太大壓力不是?他能夠想起從前的事兒,我已經心滿意足了,知足常樂!”
蔣春喜心中卻莫名的相信,蘇九月的好日子絕不會止步于此。
“那倒也是,隻不過我瞧着你這面相,瘦不露骨,妥妥的旺夫相啊!”
蘇九月笑着拍了她一下,“我竟不知道什麼時候你還成了個算命先生了!”
蔣春喜對着她眨了眨眼睛,“前些日子跟村口的風水先生學了兩手,怎樣?還不錯吧?”
她們大興村有個風水先生,誰家但凡有個紅白喜事,都會去找他讨個吉日。
那人也是個怪人,年紀輕輕的整日睡到大中午才起,是村子裡出了名的懶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