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屋子收拾得十分華麗,但同怡姐兒的屋子一比較就知道了,她這屋裡的東西都有些太新了。
蘇九月不懂這個,但她總覺得怡姐兒的屋子住得更為舒心一些。
也虧得她不懂,不然她怕是要明白為何喻仁郡主這幾日脾氣這樣暴躁了。
被内務府勒令從長公主府上搬出來,這還不算什麼,原本公主府裡的許多規制之外的東西她都不能用,必須要重新入庫。
隻除了長公主私庫的一些東西被她帶出來了,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而長公主這些年風流名聲在外,府上但凡有些好東西也都被她禍禍得差不多了,着實沒給喻仁留下些什麼。
到了她們這一層次,屋子裡誰用新的東西那就是沒排面。
随便去個有家底的人家,都能說出來牆上的畫是前朝哪個大師的畫作,坐的桌椅出自宋代的某個名匠之手……
誰會用新的東西啊?!
今兒定國公府上開茶話會又沒有邀請喻仁郡主,這無疑就更讓她生氣了,她正想親自去鬧騰一番,卻被自己跟前兒的幾個大丫鬟給攔住了,這才氣得在屋子裡摔東西。
不過大家夥兒約定好似的不邀請她,也确實是她自己的事兒,她這些年仗着自己是慧陰長公主的女兒,可沒少得罪人。
如今樹倒猢狲散,皇上也似乎是厭棄了她們府上。
朝堂和内宅向來都是息息相關的,誰會同皇上的喜好背道而馳呢?
到底是給了劉太醫幾分薄面,喻仁郡主這回可沒再發脾氣,她散着頭發斜靠在榻上,一個小丫鬟就站在她身旁幫她按着太陽穴。
蘇九月悄悄擡眼看了一下,發覺這個丫鬟還是個眼熟的,正是昨兒來攆她和楊柳姐姐的那一個。
“見過郡主殿下,給郡主殿下請安。”劉太醫跪了下去,蘇九月也跟着跪。
喻仁郡主沒叫起,隻是疲憊地問道:“劉大人,您說我這是怎麼了?全身上下都沒勁兒,太陽穴還突突跳個不停。”
劉太醫心中嘀咕着,你家大丫鬟都知道你這是受了風寒,你還問我作甚?
不過心裡想的斷然嘴上是不敢說的,他恭恭敬敬地低着頭,說道:“殿下,不若讓蘇醫女給您摸個脈吧?下官也好對症下藥,能讓您快些好起來。”
喻仁郡主嗯了一聲,劉太醫轉過頭給了身後的蘇九月一個眼色。
蘇九月這才從地上站了起來,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喻仁郡主的身邊,弓着身子恭敬地道:“殿下,民女這就給您請脈。”
一旁的迎春聽了她的聲音,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也沒說話,就隻是幫着将喻仁郡主的衣袖挽了起來。
蘇九月摸脈搏已經在許多鄉親們手腕上學過了,近些日子趙嬷嬷也教了她不少,不過是區區一個風寒,她還是能摸出來的。
“脈搏下沉,略顯急促……”
劉太醫聽了連連點頭,“春日裡幹燥,殿下心火有些許旺,再加上受了風寒,這才會病來如山倒,下官這就去給您寫方子。”
就在兩人正準備退出屋子的時候,喻仁郡主卻突然眉頭一皺,喊住了他們,“等等!”
兩人同時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過去。
劉太醫更是轉過身一拱手,“郡主殿下可還有何事要吩咐?”
喻仁郡主從榻上坐了起來,淩厲的視線落在了他身後的蘇九月身上,她久久不說話,可就連劉太醫都能察覺出來喻仁郡主應當是生氣了。
喻仁郡主倒不是認出了蘇九月是昨兒擾了她看風景之人,她的火氣在另外的點上。
許久,喻仁郡主氣得又摔了個杯子,人也從榻上跳了下來,赤腳踩在地上,指着他們罵道:“原先的醫女呢?怎的如今就連你們太醫署也如此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