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月和秋林壓根就沒什麼酒量,楊柳一個女人在外頭哪兒敢喝酒?一壇子酒才喝了一半,三人都撂倒了。
等第二日起來,桌子上還一片狼藉。
蘇九月急急忙忙将這些飯菜碗筷收到廚房裡,楊柳就也醒了,挽起袖子就要幫她一起洗,卻被蘇九月攔了下來,“楊柳姐姐,你還是幫咱們燒些熱水吧!咱們還都沒洗漱呢!”
楊柳許久沒幹過燒火做飯這種事兒了,坐在竈膛前還有些若有所思。
“九月。”她突然叫了蘇九月一聲。
蘇九月正忙着洗洗涮涮,聽到她叫就應了一聲,“嗯?”
楊柳給竈膛裡又添了一塊柴火,問她,“我家裡還好嗎?”
蘇九月愣了一瞬,随後也就釋然了。
“挺好的!昨年大豐收,我瞅着年底的時候楊大娘還給家裡都做了新衣裳。快過年的時候楊大娘家裡又養了隻小狗,我們走的時候那狗都能幫着看家了……”
她絮絮叨叨地說着,楊柳看着竈膛裡越來越旺的火,忽然就出聲打斷了她,“行了,别說了。”
蘇九月的聲音戛然而止,就連手上的動作都輕了起來,唯恐惹惱了她。
楊柳也知道自己的情緒有些不妥,便對着蘇九月說道:“我出門在外的這樣久,原本覺得自己一個人也能活得很好,可偶爾旁人說起家裡人的時候,我總也會想起他們……一開始是恨,恨得牙癢癢,可時候久了,似乎連恨都淡了,再聽你說起他們,就好像在聽别人家的故事似的……”
蘇九月歎了口氣,問她,“楊柳姐姐,你就沒想着再找個人家嗎?”
楊柳搖頭,“我這樣一副殘花敗柳的身子,還毀了容貌,能找到什麼好人家?若是找個年紀大的鳏夫,我又何必呢?還不如自個兒逍遙自在。”
蘇九月最受不得她這樣說自個兒,就說道:“楊柳姐姐……”
她才剛一開口,楊柳似乎就知道她想說什麼似的,立刻打斷了她,“好啦!快趕緊吧,今兒你男人是不是就要回來了?”
蘇九月應了一聲,“對,下午就回來了,今日還得去找趙嬷嬷告個假。”
“那還不趕緊的。”
說話的功夫秋林也起了,她将屋子收拾整齊,三人洗漱了一番,吃了早飯才分别了開來。
吳錫元是下午申時的時候才從貢院出來的,剛一出門他下意識地就去找他媳婦兒。
還沒找到人,就聽到身後孟玉春的呼喊聲,“錫元兄!”
嗓門之高,根本看不出來是個已經九天沒吃飽飯的人了。
吳錫元回頭看他,隻見他胡子拉碴,蓬頭垢面地朝着自己跑了過來,這情形跟昨年在雍州的時候還隐隐有些相似。
他停下等了他片刻,等他追上來之後,才問了一句,“考得如何?”
孟玉春摸了下鼻子,十分自信地說道:“我自個兒覺得還不錯,至于能不能入得了考官的眼,那可就不是我能說得算了的。”
說完他又看向了吳錫元,“你呢?”
才剛問完,他就一拍腦門,“你瞧我,問的這不是廢話麼?你的學問向來做得好,這次定然也不錯。”
吳錫元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這時候鞏治宜也從裡邊走了出來,他看着兩個同窗已經出來了,就拎着箱子走了過來,“正巧碰上你們了,咱們回吧?這陣子都沒吃飽飯過!可真餓。”
孟玉春笑了起來,“治宜兄考得如何?”
鞏治宜歎了口氣,“說不好我這回得陪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