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低垂着頭,不再說話。
他心裡忽然想到了什麼,将手中的瓶瓶罐罐都放了下來,雙手背後再次坐在了椅子上,對着許陽說道:“許陽,本大人給你講個故事吧?”
許陽沒有應聲,他自個兒卻自顧自的講道:“去年差不多也是這時候,那時候本大人還在雍州幫着嶽将軍修水庫,後來我們抓到個想要炸水庫的人,你猜怎麼着?”
許陽雖然沒說話,但是卻看向了他,王啟英笑了笑,接着道:“自從我們抓到那人之後,陸陸續續來了五六波人想要取他性命。”
再看許陽的神色,果然就凝重了許多。
“來得還都是絕頂高手,到最後我還是沒保住他。回到雍州城之後,我奉蘇大将軍之命去找他弟弟,卻沒想到除了我之外,竟然還有人找他弟弟,而那一撥人是為了斬草除根……”
許陽聽完,整個人都震驚了,滿臉的不敢置信。
王啟英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便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活着對方都能鉗制你的家人,你還指望着你死了對方好好對他們嗎?”
“不可能!”許陽依然不敢相信。
王啟英卻又給他來了一劑猛料,“怎麼不可能?等到你死了,你什麼都不知道。到時候對方将你的女兒賣去勾欄院,讓你的兒子給人當奴隸。當然……這些已經是好的了,還有可能根本就活不下來。”
許陽額頭的青筋暴起,“他敢!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王啟英輕輕嗤笑一聲,“你說的那個他,應該沒少做傷天害理的事兒吧?怎的沒見别的鬼不放過他?人家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奉勸你一句,想要對付人,就隻有當個人!那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根本不存在!”
許陽不知道是被他說動了,還是被他打擊到了。
人被綁在柱子上,頭卻幾乎耷拉在了胸前,宛如一具沒有靈魂的死屍。
王啟英這時卻沒有接着說話,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接下來還得讓他好好想想。
過了許久,許陽才緩緩地開了口,“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保證我的家人安然無恙,不然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既然談條件了,那就好對付了。
王啟英起身,“成,你妻兒現在何處?本大人會禀明皇上,讓皇上親自派了麒麟衛去保護他們。”
許陽搖頭,“不行,我必須得親眼見到他們,我才能說!”
王啟英怒了,“你還敢得寸進尺!本大人警告你!聽我的,你和你的妻兒老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不然你們就隻能死!全家在這世上銷戶!”
“别以為本大人不知道你在替誰辦事,如今天下太平,雍州有蘇家軍,河西走廊有趙家軍,皇上仁厚,百姓安居樂業。你以為你背後那人真能成事嗎?恐怕連燕王那一關都過不了!”
許陽自己隻是個術士,先前兒有了機緣得了本醫書,自個兒跟個老秀才學了認字,才走上了這麼一條路。
他不懂天下格局,隻知道王爺說,一旦成事就将商丘那片地給他,封他為商丘伯。
可如今再聽王啟英這話,他開始有些動搖了。
如今他們還沒幹出什麼動靜,已經被對方洞悉了大半,這還怎麼搞?
他舔了舔自己幹澀的唇,在安靜的審訊室當中,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說道:“那就有勞王大人了。”
“一旦确定我妻兒安然無恙,我所知道的事情一定會全權告知你們。”
王啟英将今日的一點小發現,以及許陽的請求都打算去告訴皇上。
他知道擺正自己的位置,他能夠坐到今日這個位置,或許是有一點兒運氣,但也全靠皇上提拔。
皇上是想讓他做個純臣,隻忠于皇上,他心裡有數。
皇上得知他審出了些許東西後,十分爽快的答應讓麒麟衛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