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手上的東西整理好,就朝着門口走去,一看果然是昨兒那個羅雲在等着她。
她笑盈盈的走了過去,“姐姐,你來了啊!”
她這一聲姐姐叫的羅雲頓時更加不安了,她急忙退後一步擺了擺手,“大人!這聲姐姐民婦實在不敢當啊!”
蘇九月從前看着比自個兒年歲大的就習慣叫姐姐,進了京一時半會兒也沒改過來,再加上昨兒她刻意隐瞞身份,才以此相稱。
這會兒見着她這樣,便笑着說道:“不過是個稱呼,也沒什麼不敢當的。”
羅雲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平易近人的大人,她從自個兒腰間解下錢袋子,數了四個大錢兒遞給了蘇九月。
“多謝大人昨兒替民婦解圍,多出來的一枚大錢兒便是民婦的謝禮。”
多的她也給不起,想必這位大人應當也不會跟她計較這些。
蘇九月當然沒多要她的,她隻拿走了三枚,“借給你多少就拿多少,哪兒有三個大錢兒一日就生一枚大錢兒的利的?便是放印子錢都沒這麼多。”
羅雲有些着急,還要說話,卻被蘇九月搶先一步打斷了,“這位姐姐,我瞅着你說話的口音像是蜀郡的?是來這邊兒做生意的麼?”
羅雲搖了搖頭,“不……不是。”
她不是沒想過讓這位大人幫幫她,可是再一看她那滿臉善意,便打了退堂鼓。
她們家要告的人可是個大人物,這位蘇大人應當幫不上她,可别再因此被她拖累了。
因此,即便是蘇九月有意攀談,她也沒有多說。
蘇九月低頭看了一眼她的手,瞧着她手指上有一片擦傷,便同她說道:“你随我來。”
羅雲不明所以,但還是跟在她身後進了太醫署。
太醫署裡到處都是藥香,她也不敢瞎看,就隻乖巧地跟在蘇九月身後。
等到了地方,蘇九月找出金瘡藥拉過羅雲的手,幫着她處理了手上傷疤。
手指不經意間劃過那些舊傷,蘇九月動作一頓,羅雲下意識地就要收回手去,卻被蘇九月按住了。
就見她眉頭一皺,輕聲說道:“怎的手弄成了這個樣子?”
羅雲沉默了片刻,屋子裡有片刻的寂靜,許久才聽到羅雲吸了一下鼻子,用顫抖地聲音說道:“大人,您别問了。”
蘇九月歎了口氣,明白她是不想說。
她隻是想着人遇上麻煩能幫了幫一把,但若是人家不肯說,她也尊重别人。
她歎了口氣,松開了羅雲的手,将這一小瓶金瘡藥給了她,“這藥你收着,回去自個兒塗,那些舊傷沒法子了,今兒新劃的這個口子還是能塗好的。”
羅雲不肯要,蘇九月卻執意要給,“你都來了太醫署,怎麼能讓你帶着傷回去?那我太醫署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羅雲在心中記下了她的好,才收了下來,小小的瓶子被她緊緊攥在手心裡,冰冰涼涼的瓷瓶卻是她在這世間最後一絲溫暖。
蘇九月将她送了出去,就在蘇九月要走的時候,羅雲突然叫住了蘇九月,對着她說道:“蘇大人,民婦如今在米家幫工,幫着漿洗衣裳,若是您家裡需要人幹活兒,您隻管喊民婦。”
她是想着自個兒拿着這一瓶金瘡藥八成也價格不菲,但是她漿洗一個月的衣裳,米家也隻給她一百個大錢,不管吃也不管住,根本還不起。
那日她已經餓了三天了,實在餓的頭腦發暈,不然她也不會吃人家一碗小馄饨。
若是她能幫着蘇大人漿洗衣裳,好歹也算是償還了這一份兒情。
蘇九月歪着腦袋想了想,她們府上似乎是沒有漿洗衣裳的婆子,平素她和錫元的衣裳都是她休沐了洗,或者蘭草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