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九月眼瞅着紙鶴在屋子裡飛了一圈兒,又落在了郭若無案幾旁邊兒的燈罩上,差點沒把眼睛給瞪出來。
那些街頭的騙子們若是能有這本事,也就不會整日拿個符紙騙人了。
不過她轉念又一想,若不是郭若無有這本事的話,皇上又怎麼會找郭若無來當國師。
她甚至不知道該說皇上慧眼識珠,還是該誇喜妹,給自個兒找了這麼個厲害的夫君。
郭若無見到蘇九月愣在了原地,就跟她解釋了兩句,“這信隻能夜裡送,白日驚動的人太多了,不是什麼好事兒。吳夫人,您先回去吧,待天黑了,我便将這信送出去,您放心就是。”
蘇九月沖着他微微屈膝行了一禮,才又接着問道:“郭先生,我需要付您多少銀子?”
郭若無搖了搖頭,“不用。”
蘇九月直言道:“郭先生,我曾經聽人說起過,你們最講究的就是因果。我既然讓您趟了這趟渾水,又怎能不給您報酬呢?”
郭若無聽了她這話倒是很驚奇,他也直截了當地說道:“是講究因果,先前兒為了喜妹要過您的頭發,此番也算是還了您的情了。”
既然他都這樣說了,蘇九月自然不會強求,就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去了,多謝郭先生。”
郭若無親自将她送了回去,看了看天色,覺得時候差不多了,便拿起那個小的紙鶴,轉身回了自個兒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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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錫元在抵達涪陵郡的前夕,是在一個農戶家裡過夜的。
阿興先前兒查過地圖,這應該是他們在路上度過的最後一夜。
阿興對着吳錫元說道:“大人,最後一晚上,您将就一些。農戶家裡條件不大好……”
他話還沒說完,吳錫元就已經打斷了他的話,同他說道:“無妨的,我原先也是農家出身,家裡條件比起這家還不如的。”
阿興看着這家徒四壁的人家,再看了看儀表堂堂的吳錫元,實在有些無法想象。
他将自個兒的兔毛背心一并給吳錫元鋪在了身子底下,就想着讓吳錫元夜裡能睡得暖和一些。
吳錫元瞧見了,就讓他拿了回去,“你都給我鋪了,你咋辦?我身上穿得暖和,這裡也不冷的。”
他們正說着話,梅子爹就從外頭走了進來,他的手裡還拿着一個炭盆,裡頭冒着火星。
阿興一回頭就看到了,頓時眼睛一亮,問道:“叔,你哪兒找來的炭盆啊?”
梅子爹笑了笑,“農戶家裡借的呗!他們舍不得家裡的柴火,我可是舍得的。給了他們二十個大錢,買了一小捆柴火,給大人燒了熱水,待會兒洗漱完了還能灌個湯婆子暖被窩,這些都是燒剩下的,我一并從竈膛裡鏟出來了。此地陰冷,太過潮濕,炭盆子在屋子裡烘烤一下,就會舒服許多。”
吳錫元走過來瞧了瞧,搓了搓已經有些發麻的手指,對着梅子爹比了個大拇指,說道:“還是您想得周到。”
梅子爹笑着應道:“原先梅子小的時候,很是怕冷,我就會這樣給她取暖。您這是還沒當父親,不然也就曉得了。”
說完這話,他自個兒也樂了,一拍腦門說道:“也是我想岔了,大人府上有下人伺候,這些事兒原本也用不着您自個兒操心的。”
吳錫元趕緊接過話頭說道:“若是真能有個小姑娘,我倒是也甯願自個兒伺候她,想想也挺有趣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面色紅潤,臉上帶着些許神往。
就連一旁的阿興也抓了抓後腦勺,有些意動了。
誰能拒絕嬌嬌軟軟的小女兒呢?
梅子爹看着他們倆這模樣,哈哈哈大笑了起來,“大人,待您回去了也生一個就是!”
說完,他又看向了阿興,一挑眉道:“倒是阿興,你連個夫人都沒呢!想什麼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