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見着吳錫元在此一點兒也不意外,空青早就跟他說過了。
雖說太醫署不是外人能随便來的地兒,但吳大人也不是外人啊!
他一撩衣擺,邁過門檻兒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吳錫元就收回了視線,當做沒看到他似的,對着蘇九月說道:“九月,這兩日下了幾場雨,皇後娘娘病情加重了。”
原本是高大人一人負責皇後娘娘的身子,可後來情況逐漸失控,皇後娘娘甚至連起身都有些艱難。
高大人實在沒了法子,隻能去請黃大人出馬。
黃戶生帶着一衆太醫去挨個給皇後娘娘診脈,最後也沒診出什麼來。
隻知道皇後娘娘這是肝火旺盛,換言之,便是氣出來的病。
藥沒少吃,但卻沒見好轉。
皇上甚至還下了聖旨,讓桃林醫仙進宮替皇後娘娘診脈,桃林醫仙也隻是留下了一句話。
皇後娘娘這是心病,心病不治,吃再多的藥都無用。
除了皇上幾乎再沒人知道皇後娘娘的心病是什麼了,可看着如今皇後娘娘壓根沒有好起來的征兆,可見皇上對自己的結發妻子也照樣冷血無情。
蘇九月聽了黃戶生這話,也隻能跟着幹着急,“師父,現在怎麼辦?可要換方子?”
黃戶生搖了搖頭,“暫且先不換,今兒聽聞皇後娘娘禀明皇上,說要去宮外的慈安寺靜養,皇上已經恩準了。興許,皇後娘娘去了宮外,散散心,這病也就好的快了。”
蘇九月擰着眉頭,歎了口氣,“明明先前兒還好好的,怎的突然這樣嚴重了。”
如今天兒漸漸涼下來了,蘇九月心裡隐隐有些害怕,卻也不敢跟任何人說。
她擔心皇後娘娘挺不過這個冬天,皇後娘娘心裡是存了死志了,她根本就不想病愈。
蘇九月這陣子心裡一直有個猜測,興許他們給皇後娘娘熬得那些湯藥,她根本就沒喝。
黃戶生跟蘇九月交代了兩句,讓她們派兩個醫女跟着皇後娘娘去慈安寺。
蘇九月都答應了下來,忙活了一整天,等傍晚回去的時候,蘇九月靠在吳錫元肩膀上,閉目養神。
外頭又下起雨了,入了秋,京城裡的雨水就逐漸多了起來。
吳錫元将披風給蘇九月披上,又将她抱緊了些,才聽到蘇九月長長地歎了口氣。
吳錫元看到她的眉頭又皺起來了,便擡手将她皺着的眉頭撫平。
他微涼的手指碰觸到了蘇九月的額頭,蘇九月就睜開了眼睛,纖長的羽睫微微上卷,她看着吳錫元突然開口問道:“錫元,你說……皇後娘娘的心病會是什麼呢?”
蘇九月其實隻是随口一問,根本沒想要吳錫元回答。
外頭雨滴砸在馬車頂上,淅瀝瀝的,連車内的空氣都變得潮濕了起來。
蘇九月恍惚間又想到了在江南的那次,皇後娘娘神采飛揚,一切盡在掌控中的模樣,眉宇間又浮現了一團愁雲。
“估摸着是徐家,想要讓皇後娘娘再扶持一下他們家。”吳錫元淡淡地說道。
徐家從來都是名門望族,本朝的皇後幾乎都是出自徐家,也正是因為如此,到了景孝帝才會讓徐家的皇後娘娘生不下孩子。
徐家新一代的男丁也不怎麼成氣候,再加之皇上有意收斂手中的權力,徐家這些年便被排擠了。
眼看着家中逐漸落寞,徐家的老太爺便開始着急了。
這一着急,前朝又使不上勁兒,便隻能将主意往後宮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