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錫元沖着他一拱手,說道:“陸大人,您請講。”
陸太師笑了笑,開口了,“你來見老夫是以晚輩子侄的身份,還是大夏朝吳大人的身份?”
吳錫元聽了他這沒頭沒腦的問話,先是一愣,這有什麼區别嗎?
然而他很快也就反應了過來,他對着陸太師再次一拱手,說道:“陸爺爺,晚輩吳錫元求您指點。”
陸太師這才滿意了,對着他說道:“你要是以大夏朝吳大人的身份過來,那老夫自然不能跟你說太多,但若是自家晚輩,那便要有些許不同。”
吳錫元又一拱手,說道:“願聞其詳。”
陸太師說道:“依着皇上的性子,若是真打算立穆王爺為儲君,自然會選德高望重的大臣來給他當夫子,而不是你們這種小年輕。如今太子的位子很穩,皇上他也是因着自己當過皇上,心裡有數,并不想讓穆王爺再受那種苦。”
吳錫元眉頭一蹙,陸太師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便接着說道:“太子殿下的一顆心壓根就不在皇位上頭,這一點恐怕皇上也看得很是清楚。一個無欲無求的人,必然也幹不出什麼狠厲的事兒。從他如今能讓其他兩個王爺幫着他打理朝政,便可見一斑。”
吳錫元聽他這樣說,倒是很贊同,上一輩子形勢對他也同樣很有利,但他依然沒坐上皇位。
他點了點頭,陸太師又接着說道:“正是因為他這性子,皇上才敢将大夏朝交給他,他不會做出那種手足相殘的事兒。”
吳錫元本就聰慧,陸太師稍微一提點,他便也能想得明白。
而陸太師能跟他說這番推心置腹的話,也确實是拿他當自己人了。
他恭恭敬敬地對着陸太師一拱手,說道:“多謝太師提點。”
陸太師最是喜歡這種聰慧能聽進去話的年輕人,他摸着胡須笑着說道:“你也無需多想,皇上讓你去多半是想讓你陪陪穆王爺,該教的教,至于儲君的那一套,你無需多管。”
……
從陸太師府上出來的時候,天色還尚早,吳錫元還要趕去通政司處理公務。
通政司裡管事兒原本就隻有他和王啟英,兩個人個把月不在京城,如今通政司的案子已經積壓了許多。
吳錫元大緻整理了一下,忽然他餘光一瞥,看到了三個字。
“獅頭嶺?”
上輩子的時候,獅頭嶺曾經發生過起義,這輩子的穆紹翎提前派人去部署,才在起義剛冒頭的時候就被摁滅了。
原本吳錫元也沒太在意,但是他現在再看到這三個字卻察覺到有些不大對勁兒了。
上輩子景孝帝過早駕崩,因着各大世家橫踞,還有幾位王爺插手,整個大夏朝着實亂了一陣子,百姓也民不聊生。
但是……這一世大夏朝在景孝帝以及穆紹翎的治理下,一切太平,為何他們還要起義?
難道說獅頭嶺還會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兒?
吳錫元的心中才剛剛冒出來一個念頭,桌子上的那一紙訴狀就已經被他拿在了手中。
他拿着訴狀仔細翻看,心裡才逐漸明了了。
自古以來,百姓會揭竿而起,都是因為實在活不下去了。
百姓們才不在乎誰當皇帝,他們隻在乎自己能不能吃飽飯。
這張訴狀上落款的日子距離今日已經過去了小半年,也不知道是卡在哪一環節,這個月才送到了他這裡。
狀子是個萬人聯名上訴的,吳錫元越看越心驚。
原來在他們獅頭嶺有一條很寬的河名叫白河,每年四月總會發大水,百姓們種的糧食收成總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