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時的他,包括所有人都沒功夫注意到他的傷口,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地落在了那塊試刀石上。
上邊的裂痕很深,比以往的痕迹都要深,但是他卻用得是最普通不過的鐵礦石而已。
曹仁見狀,也十分震驚,沒想到這個男人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厲害,怪不得連早就不過問朝政的皇上,也要千方百計地将人找回來。
他哈哈大笑了起來了,而後轉過頭視線在其他所有人身上掃視了一圈兒,才說道:“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
大家都讪讪一笑,陳四也低頭看着刀,陷入了沉思。
曹仁見這些人都認慫了,這才又轉而對着方鐵一拱手,說道:“方兄弟,大夥兒都認同了你的本事,那你便給大家講講吧?大家都是替朝廷做事的,還請方兄弟傾囊相授。”
方鐵倒是沒有拒絕,他微微颔首,看着衆人說道:“我從小就是看着我爹打鐵長大的,今兒我也看了諸位打鐵,實不相瞞,我是頭一次見有人打鐵打到一半停下來休息的。”
他這話一說,大家頓時就不認同了。
“怎麼不能休息了?打一把刀要那樣久,不能休息還不得把人累死呀!”
“是啊!”
“火爐旁又熱,怎麼還不能停下來喝口水了?”
……
方鐵卻道:“我這人不善言辭,興許這樣說會得罪到諸位,但是方才曹大人說了,我也不會藏私。我就問諸位,你每次打鐵停下來做别的事情,再接着打鐵還會是一開始那個手感嗎?”
他這樣一發問,大夥兒聽着又開始小聲議論了起來。
方鐵見狀又接着說道:“每塊鐵都是不一樣的,即便是我們已經有了很多經驗,知道怎麼掄錘,但對這塊鐵的了解也僅限于接觸的這一點時間。”
曹仁聽了這話,十分贊同地點了頭,“你說得不錯。”
然而陳四就又發問了,“可是一把刀也不必敲打那麼久吧?”
方鐵道:“隻有反複地捶打才能讓它的韌性更強,若不是敲打的時候夠久,方才試刀的時候,那刀怕是也該斷了。”
陳四一開始就是打着這個主意的,他就想着若是刀當衆斷了,看這個姓方的怎麼下得了台。
周圍又有其他人發問了,“方兄弟,你這話說得雖然有道理,一天總共隻有十二個時辰,你一把刀就用了三個多時辰,咱們若是按照你這樣的來,一天才能打幾把刀?若是不夠前頭的弟兄們用怎麼辦?”
“是啊,我們其中有許多人年紀也不小了,連着打兩個多時辰的鐵,也頂不住啊?”
方鐵的眉頭皺了起來,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真的就隻是個打鐵的。
這一天他隻打了兩把刀出來,天就快黑了,他看着自己打出來的刀,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堅持這樣到底對不對。
他回去的時候原本是要回家的,可是轉念又一想,他便轉了個彎去了吳錫元家裡。
吳大人今日走的時候,告訴自己若是有什麼疑問便來找他。
再說了,自己來京城也就隻認識他一個讀書人。
他敲開了吳家大門,對着開門的阿力說道:“我找吳大人,還請幫忙傳個話,就說方鐵求見。”
阿力應了下來,進去跟吳錫元一說,吳錫元便說道:“将他帶去書房。”
方鐵還是第一次來這麼氣派的院子,他一路上難得有些拘謹,低着頭也不敢東張西望,唯恐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一路到了吳錫元的書房,阿興将他請了進去,又送了熱茶過來。
吳錫元才指了一下對面的座椅,說道:“咱們坐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