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笑了笑:“确實是個寶藏,那是位于南部邊境一處隐藏的寶庫,但它最初卻是給安蘇王國準備的。當然,對如今的王國而言,那應該已經算不上是什麼巨大财富了——但對于當年剛剛逃亡到這片土地的開拓隊伍而言,那可是遠征軍一半的财産。”
瑞貝卡瞪大了眼睛。
“它原本是安蘇王國的一重保險,畢竟在那個年代,誰也不知道第二天會發生什麼,”高文笑着,說出了這趟王都之旅真正的目的,“當年的開拓隊伍從剛铎廢土一路逃亡向北,我們一邊轉移,一邊收編、聚攏廢土上幸存的遺民,同時收集各種資源,于是隊伍也越來越龐大、臃腫、醒目,結果導緻在越過黑暗山脈的時候,一支從廢土中遊蕩出來的怪物大軍發現了我們的蹤迹。大軍掩護着平民在山地移動,速度當然趕不上那些不眠不休的怪物,于是便發生了一場惡戰。那次戰鬥損失很大,在戰後清點損失時,查理和我意識到一件事:那些怪物不會善罷甘休,如果繼續攜帶着全部辎重翻越山林,整個隊伍恐怕都會死在路上,所以我們兩人做了一個決定……
“我們将一部分會嚴重拖累隊伍速度的辎重留了下來,藏在一個廢棄的邊陲要塞深處,同時為藏寶庫施加了強力的封印,随後隊伍輕車簡行,繼續向北進發。
“再然後的曆史你們也知道——開拓隊伍在北方站穩了腳跟,并在聖靈平原和北境群山之間建立起了新的王國中心,查理一世在蘇尼爾地區壘土築城,但南方的那批物資……卻還靜靜地躺在那裡。”
瑞貝卡好奇地問:“你們為什麼沒把它們取回來?”
“最初是因為局勢不穩,成本過高,”高文解釋道,“那時候污染還在不斷擴散,怪物後來甚至一度把腐化區蔓延到了黑暗山脈的北側,于是我們留下辎重的地方就變成了污染地帶,派一支隊伍去那種地方取貨是不明智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們在王國北方的群山之間找到了豐富的資源,聖靈平原也開始産出源源不斷的财富,這些新增的财富用不了多久就會超過留在南方的那點物資,兩大因素之下,南方群山中的寶庫就慢慢被人淡忘了。”
瑞貝卡看着高文手中的白金圓盤:“但好像也不是被徹底遺忘……”
“沒錯,開拓者當然記得自己把寶物藏在什麼地方,雖然那筆财富在可以預期的未來中将顯得越來越無足輕重,但它終究是那次史詩般開拓的‘紀念’,而且我們當時就想到魔潮終究會有自然消退的時候,子孫後代總有一天可以安全地取回那些東西,所以當年我和查理做了個約定:由我們兩個家族分别保管這個秘密,我們會把南方那些寶藏的故事一代代傳下去,塞西爾家族和摩恩家族的繼承人都會知道這一切,如果有一天魔潮消退了,而王國又需要這筆财産,我們就把它們取出來。想想看吧,傳承數百年的古老秘密,王室家族與開國貴族代代相傳的寶庫,藏在群山中的遺産,還需要一個信物才能打開——反正查理那個老中二覺得這樣會很酷。”
琥珀上下打量着高文:“又是你倆喝高了之後做的這個決定吧?”
高文:“……差不多可以這麼認為。”
瑞貝卡愣愣地看着自己的祖先大人,良久才說道:“但我這個塞西爾繼承人卻從沒聽過這個故事……”
“這種方式的傳承總是容易出問題,”高文歎了口氣,“當年去世比較突然,沒來得及跟後代交待……”
瑞貝卡:“……”
“不過查理那邊看來是很好地把秘密傳給自己的子孫後代了,”高文幹咳兩聲打破尴尬,同時揚了揚手裡的白金圓盤,“我來此就是為了确認這把鑰匙還在不在——既然還在,那就說明在過去的七百年裡,安蘇王室并沒有取用那筆财産。這個秘密,查理知道,他那些正常傳承下來的子孫後代也知道,但是——私生子不知道。”
安蘇635至636年,一場内亂摧毀了王室的傳承秩序,國王沒來得及留下子嗣,國王的兄弟姐妹則皆數死在内戰之中,最後隻有北境大公扶持一個從民間找到的、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私生子登上了王位……
即便那個私生子是真的,他也不可能知道南方寶庫的秘密。
“那些東西……”瑞貝卡眼睛發亮地看着“鑰匙”,但緊接着皺了皺眉,“可是我們真的可以随便用麼?那可是……”
高文瞥了這個N+1層曾孫女一眼:“當然可以,你可是塞西爾家族的子嗣,拿出點自信來。那些東西可是我和查理一塊埋的,除了查理本人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我更适合繼承那筆财産的麼?我就不信查理也能跟我一樣從棺材裡蹦出來……”
瑞貝卡想了想,突然扭頭用力抓住琥珀的胳膊:“你千萬不要去挖皇陵!”
琥珀:“……啥?”
緊接着這位半精靈小姐突然激靈一下子,滿臉緊張地盯着高文:“等下!我……我聽了這麼機密的事情……你該不會真的打算趁這個機會殺我滅口吧?”
高文這時候是真想一劍把她給拍牆上:“我要想滅你口還用等到現在?”
琥珀臉上的緊張可一點沒下去:“那你倆講的這些事情讓我一個外人聽去了豈不是……”
“第一,我現在還算比較信任你,第二,我知道你其實是個聰明人,”高文揚了揚手裡的圓盤,“你唯一可能蹦出來的大膽想法就是偷走這個圓盤,但這個圓盤卻必須由摩恩家族或者塞西爾家族的血才能激活,而摩恩家族的血脈是不是真的存留于世如今都很難說,所以很顯然,你如果想撈點好處那就隻有……”
琥珀上前一步,挺胸擡頭義正詞嚴:“為開國英雄效力乃是莫大的榮耀,我琥珀必将盡心竭力盡忠職守——這麼史詩感的事情還談什麼錢不錢的是吧?”
“那我真不跟你談錢了啊……”
“當然你非要跟我談錢那我也沒辦法。”
高文是頭一次見到一個人可以在不要臉的同時還義正詞嚴到這種程度的……
在這一夜的後半夜,終于再無訪客打擾。
高文在書房窗台上擺的一排老鼠夾和釘子都沒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