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邪教徒顯然愣了一下,然而他已經落入這個圈套:就和任何施法職業一樣,德魯伊法術施法之後也是有魔力緩沖的,在前一個魔法失效之後,他的精神海正在動蕩不休,此時此刻面對朝着自己沖鋒的騎士,他是連一個最簡單的護身法術都施展不出來。
但就在高文認為這個邪教徒會用身上攜帶的護身法器硬抗自己這一下斬擊的時候,他卻看到這家夥做出了一個他壓根沒想到的驚豔操作——
這黑袍人猛然後撤半步躲開下劈,緊接着一個鐵闆橋險而又險地躲過了高文緊接着的一擊橫斬,随後間不容發地原地翻滾,單手撐着旋轉起身,并在起身的同時另一隻手探向腰間,唰一下子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單手劍,“哐”一聲格擋了高文的第三次追擊!
這一刻高文眼珠子都快瞪下來了。
但他卻沒有時間疑惑,因為這個邪教徒已經躲過了最兇險的幾次攻擊,他正在重整态勢,而一旦讓這個魔武雙修的家夥真的重整了态勢說不定就不好辦了。
所以高文直接将騎士靈氣灌注到開拓者之劍上,劍刃瞬間燃起近千度的高溫,同時雙手用力下壓——那邪教徒的格擋雖然驚豔,但畢竟等階差距實在太大,僅僅堅持了不到兩秒,他便不得不拼着左臂被傷的代價翻滾着躲開那幾乎要把人點燃的灼熱劍刃。
高文追了上去,開拓者之劍就仿佛一柄血色的光刃般連續劈砍,在空氣中留下一道又一道扭曲的高熱弧線,而邪教徒則揮舞着單手劍勉力支撐,讓高文更加驚掉下巴的事情發生了——這個一身黑的家夥竟然硬生生憑着極端精妙的劍術暫時和自己打了個平分秋色!
這貨到底什麼來頭?!這說好的是個隻有五級的邪教徒呢?這說好的萬物終亡會都是法系德魯伊呢?!
黑袍邪教徒的單手劍術高超到匪夷所思,而且高文很快就發現這真真是純粹的劍術,并無一點屬于騎士或戰士的超凡力量存在——他每一劍都恰到好處,不論攻守都進退有度,完全依靠娴熟的技巧和戰鬥經驗來抵擋着高文的攻勢,沒有護身靈氣,也沒有魔力灌注和超凡技能,他就憑一手劍術竟然抗到了現在!
在這個世界,竟然還有這種不摻超凡力量,單純錘煉技藝積累經驗的武者?那這家夥的德魯伊法術又是怎麼回事?還是說萬物終亡會有什麼不為人所知的職業體系?
高文這邊是冒了一腦門子問号,但和他對陣的邪教徒卻已經苦不堪言:盡管憑借高超的劍術堅持了這麼長時間,但位階上的差距是難以忽視的,事實上這個黑袍人如果不是手握一把接受過賜福的單手劍,而隻是拎着一根普通鋼劍的話,恐怕開始戰鬥沒幾個回合他就要連人帶劍被高文一塊砍斷了。
幾次連續搶攻,高文把對手逼到了角落,他決定不再琢磨對方的劍術是怎麼回事,而是直接調動起體内的魔力,同時高高揚起開拓者之劍,釋放了高階騎士才會掌握的“鋼鐵風暴”。
黑紅色的劍刃揮下,在空中爆發出一陣強光,在光芒之中,那劍刃驟然仿佛分裂成了無數道,一片劍光如同鋼鐵的暴雨般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而且每一道劍刃都帶着一次威力強大的沖擊波,在熾熱的“鋼鐵風暴”沖擊中,城堡的堅固地面如沙塵般粉碎、卷起,被沖擊波裹挾着一同卷向那名已經完全失去了施法機會,也失去了格擋機會的邪教徒。
那個黑袍的身影似乎也放棄了抵抗,他直愣愣地站着,一直到鋼鐵風暴的劍刃與沖擊波将他和周圍的石頭一同攪成碎片,并随着那趨勢不減的沖擊波繼續沖向議事廳的牆壁。
一陣岩石粉碎的巨響中,城堡堅固的巨石牆壘被破開一個大洞,沖擊波一直沖到外面的夜幕中才終于漸漸消散。
片刻之後,大廳中還站着的寥寥幾個腐化樹人紛紛停下了動作,就像失去指令的機器人一樣僵硬地垂下雙臂,緊接着它們搖晃了幾下,發出暗紅色光芒的核心随之熄滅,那些早就失去生命的枯枝腐葉刷拉拉地落了一地:這些違背自然規律站起來的扭曲之物重新化作了它們原本的樣子。
琥珀從暗影形态跳了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使勁喘氣:“呼……呼……真是累死我了……”
菲利普騎士也在喘着粗氣,那些用魔法力量催化出來的腐化樹人并不比尋常的低階騎士容易對付,但他可做不出琥珀那麼丢人的舉動來,所以隻是用劍支撐着身體,并帶着欽佩的目光看向高文:“大人,那個邪教徒被您擊殺了。”
然而高文卻沒有多少高興的神色,他皺着眉來到那個大洞旁,低頭看着邪教徒粉身碎骨之後留下的那些焦黑碎片——由于開拓者之劍蘊含的驚人熱量,這些殘骸都已經嚴重碳化,完全看不出血肉痕迹來了:“不太對……我總覺得最後不太對……”
皮特曼走了過來,彎腰撿起一塊碎塊,在手中慢慢碾碎,片刻之後他的臉色果然陰沉下來:“這是燒焦的樹皮——堕落德魯伊的邪術,那家夥跑了!”
……
而在同一時間,安德魯子爵城堡外廊附近的屋頂上,一叢異常生長、格外繁茂的藤蔓突然沙沙地蠕動起來,緊接着那藤蔓中便突兀地鼓起一個大包,伴随着令人惡心的、仿佛粘液湧動的聲音,藤蔓中的大包從中撕裂,一個身披黑袍的身影狼狽不堪地鑽了出來。
這個黑影正是僥幸逃脫的萬物終亡會教徒,他渾身散發着燒焦一般的糊臭味,左臂鮮血淋漓,無力地耷拉在身旁,身上的長袍也破破爛爛,兜帽更是不翼而飛,露出一張消瘦蒼白、褐色短發雜亂的中年人面龐來。
他的右手還拎着那把“單手劍”,然而現在這價值不菲的超凡武裝已經隻剩下小半截了。
低聲咒罵一句,邪教徒把這小半截斷劍收了起來,踉踉跄跄地走向前方,準備在那個可怕的對手反應過來之前趕緊逃離這個地方。
但他剛走了兩步,便猛然擡起頭,看着不遠處的角落。
拜倫騎士站在那裡,也正好擡頭愣愣地看着從一叢藤蔓裡鑽出來、看起來身受重傷的邪教徒,兩個人一時間面面相觑,誰都沒反應過來。
但愣神隻持續了眨眼間,邪教徒很快便醒過神來,并擡手指向眼前這個不知為何活了下來的騎士,拼着大腦的刺痛開始強行念咒,準備解決掉這個攔路者。
而拜倫騎士也瞬間反應過來,他向懷裡一掏,摸出樣東西擺弄一下便朝對手扔去:“吃我正義的暗器!”
堂堂正正的騎士,就是扔暗器也要喊出來的。
那邪教徒卻隻是不屑地一笑,輕而易舉地接住了拜倫朝他投擲的“暗器”——雖然他身受重傷,但還不至于會被一個三級騎士暗算成功,更何況這個三級騎士前不久還中了他的邪術詛咒,如今也在虛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