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不敢詢問導師細節,她隻能低着頭默默做自己的工作,并祈求在這個過程中不要出錯,不要受到老法師的懲罰,而且她知道,其他人恐怕也是這麼想的。
終于,所有魔法符文都被設置完畢,儀式用的火盆和法器也都處于正确的位置和狀态,老魔法師看了一眼實驗室裡的情況,焦躁地擺了擺手:“都滾吧!”
學徒們如蒙大赦,趕緊一個個離開實驗室。
“瑪麗!你留下!”老法師惡狠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年輕的低級女法師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但她不敢違抗導師的命令,隻能努力平複自己的心跳,随後慢慢轉過頭,恭順地來到老法師面前。
“你,把手伸出來!”
瑪麗近乎麻木地服從命令,擡起左手遞過去,然後她眼睜睜看着老法師抓住了她的胳膊,并随手用一把匕首在她的胳膊上刺下。
這一瞬間,她幾乎就要把手抽回去,但最終卻硬生生止住了這種可能會帶來可怕懲罰的動作。
尖銳的疼痛之後,女法師的血液從傷口中流了出來,并詭異地漂浮在半空。
丹尼爾随手用沾血的匕首在空氣中勾勒了幾個符文,那些來自瑪麗的血液随之受到牽引,飄向房間中央的火盆,并迅速被裡面的火焰吞噬。
“好……好……”老法師神經質地低聲咕哝着,“把獻祭者的血混到儀式過程裡,這樣應該能把域外遊蕩者轉移到獻祭者身上……再加上周圍這些誤導性、防禦性的符文,我就安全了,我就安全了……”
瑪麗還沒來得及聽清老法師的意思,她就被後者在背後用力推了一把:“去,站到法陣中間,快!”
瑪麗看了一眼那法陣,從自己所掌握的神秘學知識判斷了一下,再聯想起自己導師之前的話,終于悚然醒悟了這個可怕的老法師想幹什麼——
這個老人想要蒙騙與他做過交易的那個可怕存在,他想把自己當成祭品,當成替罪但她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抗,她已經踏入魔法陣,一股強大的力量把她牢牢地吸在了原地!
而且即便沒有被魔法陣吸住,她也知道結果不會有任何變化,她根本不敢,也無力反抗……
丹尼爾則看着那些暗紅色的符文一個個亮起,而那個平日裡最沉默的女學徒則乖乖地站在了法陣範圍内,他忍不住略松口氣。
他和域外遊蕩者約定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但他還要做出最後一次掙紮——他已經在這座法師塔裡布置了幾十層的保護性法陣,在自己身上設置了大量的防護法術,如此多的防護,或許足以抵擋域外遊蕩者的降臨……
而且他還把瑪麗當成了誤導媒介推入法陣,這也是一層保險。
假如域外遊蕩者發現了這個“假貨”該怎麼辦?
那就把一切過錯都推到這個女學徒身上,就說是她在儀式的關鍵時刻擅自闖入了法陣裡,才對偉大的域外遊蕩者造成困擾……
丹尼爾感覺自己的頭腦正在發脹,思維慢慢混亂起來,他看着法陣裡的女學徒,突然有些疑惑,疑惑于對方是什麼時候成為他學徒的,疑惑于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裡,疑惑于自己為什麼要傷害一個無辜的孩子……
他腦海中突然跳出了幾個淩亂破碎的畫面,他看到了較為年輕一點的自己正站在一座破敗的法師塔裡,看到一個隻有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冒冒失失地跑到自己面前,看到自己為小女孩準備食物……
丹尼爾愣了一下,立刻沖上去想要把瑪麗解救下來,但就在他采取行動的一瞬間,他的頭腦再次陷入混亂。
窮途末路的法術研究,永眠者的神奇力量,探求真理并大獲成功的喜悅……
他惡狠狠地看着瑪麗,等待着他所設置的那些保護措施将域外遊蕩者阻擋下來的時刻。
然後,他眼前一陣搖晃,一片無邊無際的、由澄澈的天空和無邊水面所組成的世界在他身邊迅速展開,無數巨大的金屬平台浮上了水面,而那位域外遊蕩者則面帶微笑地站在他面前。
他所設置的那些防護手段沒有一點效果——作為誤導的瑪麗也絲毫沒派上用場。
“主……吾主……”
老法師始終混混沌沌的思維終于在這個虛拟世界中清醒過來,他瞬間意識到了自己那些舉動有多麼愚蠢,并試圖補救。
然而高文根本沒有在意老法師的态度,甚至也沒意識到對方之前有做過什麼防護——
因為他壓根不是通過“入侵”的方式連接這個老法師的,他上次把對方踢出網絡的時候在對方頭腦中留了個開放端口,并且還在網絡上挖了個對應的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