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2頁)

  二号高地上,菲利普騎士親眼見證了磐石要塞魔法屏障的崩潰,他毫不遲疑地下達了開火的命令:“目标護盾已消失,所有火炮開始射擊!”

  單發威力巨大的“正義·I型”加速炮和火力猛烈的“說服者·I型”加速炮同時發出震耳欲聾的爆鳴,上百道淡青色的彈痕再次劃破天空,在越過寬闊的戰場平原之後,沉重地轟擊在那座黑色要塞的城牆上。

  這一次,塞西爾人的所有“天火”終于全部啟動了。

  用巨石堆砌、用金屬澆鑄縫隙的磐石城牆第一次直接面對天火的威力,原本被認為堅不可摧的牆磚在一瞬間便四分五裂,爆裂出漫天的破碎石塊和灼熱的金屬溶液,仍然堅守在城牆上的少數士兵在護盾崩潰之後便開始撤離,但仍然有部分來不及撤離的士兵被震下城牆,或者直接被炮火擊中、被碎石彈片擊中而當場斃命,預想中的防禦反擊力量,在護盾崩潰的瞬間便已經蕩然無存。

  留守在城中的騎士、軍官和南方貴族們一片混亂,縱使仍有軍官在勉力維持秩序,要塞城破的情況下也無法力挽狂瀾,而更讓人恐懼的是,那兩道恐怖的能量光束在短暫沉寂了不到十分鐘之後竟再一次出現了。

  它們不斷在天空掃過,低沉的嗡嗡聲變成了比天火墜落時的尖嘯聲更讓南方貴族們恐懼的東西,那些光束不再長時間地切割城牆,而是不斷摧毀着城内和城牆上的法師塔、箭塔、哨塔以及城堡的上層區域。

  所有能夠作為守衛據點的高層設施都在被逐一清掃。

  馬裡·奧蘭子爵和康思科子爵奔跑在城堡的外部階梯上,拼了命地想要從這片人間煉獄逃出去。

  爆炸聲和人的呼号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天空不斷傳來天火墜落的尖嘯和光束掃過天空的嗡鳴,這一刻,他們再次想起了碎石嶺上的恐怖記憶,以及在那之後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絕望的荒野逃亡,他們已經顧不得任何貴族的體面和最基本的禮儀——所有的随從都被抛下,所有的尊嚴都可以放棄,他們換上了城堡裡雜役和馬夫的衣服,在逃離房間之前卷走了視線範圍内能看到的所有金銀和寶石,然後毫不停歇地奔跑在這道仿佛永遠看不到盡頭的階梯上。

  又是一陣令人牙酸的嗡鳴聲從高空傳來,身材矮胖的馬裡·奧蘭子爵恐懼地回頭望去,他看到一道刺眼的白色光束正緩緩掃過城堡上層區的塔樓,在光束所及之處,石頭建造的塔樓被湮滅在一連串的爆炸中,剩餘的部分則化為漫天掉落的“石雨”,而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則是城堡原本的屋頂——那裡也被光束掃射而消失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塞西爾人始終沒有用天火轟炸城堡區,而隻是在用光束掃射城堡的上層,但馬裡·奧蘭子爵和康思科子爵可不敢在這時候思考這些,他們被那光束的恐怖威力所震懾,唯一的念頭就是趕緊轉身,向着北邊繼續逃亡。

  他們跑過階梯,跑過一條小道,跑過已經一片混亂的内城區,漸漸靠近了磐石要塞的北大門——在這裡,塞西爾人的攻勢變得稍顯微弱,因為直線型的光束在越過高高的城牆之後掃不到較為低矮的北城區,而且塞西爾人的天火也始終沒有轟炸這裡,可是兩位子爵還是不敢有絲毫停留。

  他們繼續向前奔跑着,一邊跑一邊開始劇烈地喘着粗氣,懷裡揣着的金銀寶石此刻顯得格外沉重,這些本來應該給他們帶來希望的東西現在每跑一步都消耗着他們成倍的體力,但要塞北部城牆已經近在眼前了。

  一股刺鼻的氣息竄進了康思科子爵的鼻孔,他在奔跑中忍不住向四周迅速看了一眼,在他的視線中,濃煙和烈焰正從附近的幾座軍事設施中升起。

  這是不知從何而來的火……有人在城裡放火……本就混亂、瀕臨崩潰的要塞将在這些火燒起來之後直墜深淵。

  可是這跟他已經沒有關系了。

  “我……我快跑不動了……”本就體力不佳的馬裡·奧蘭子爵在旁邊斷斷續續地說道,氣息變得越來越混亂,“你……你稍微等等我……”

  康思科子爵回頭看了馬裡·奧蘭子爵一眼,然而他幾乎沒有停頓,甚至沒有開口說話。

  現在開口多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保命用的體力。

  城中的火越燒越旺,黑色的煙柱正在從更多的地方升騰起來,就好像有上百人正在内城區到處放火一般,煙塵從四面八方湧來,刺激着康思科子爵本就敏感的氣管,但他還是在濃煙滾滾中堅持着,因為城牆據他已經隻有幾百米。

  隻有兩百米了。

  隻剩下一百米了。

  生機近在眼前,逃出地獄的路就在那裡,這一刻,甚至就連旁邊的馬裡·奧蘭子爵都重新振作起來,加快速度跟上了康思科子爵的腳步。

  在煙塵彌漫中,康思科子爵隐隐約約看到好像有一些人影站在前面,站在通往北大門的必經之路上。

  等跑近之後,他終于看清了那人影的面目,那是羅佩妮·葛蘭女士。

  這位女子爵站在那裡,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優雅得體地看着身穿馬夫和雜役衣服的兩位子爵。

  而一位從未見過的金發男性精靈則站在她的身旁,在他們兩人身後不遠處,則站着幾十名全副武裝的戰士。

  “衆神在上!”康思科子爵大吃一驚,由于煙塵的影響和自身亂糟糟的思緒,他一時間沒怎麼在意羅佩妮身後不遠處的那些士兵,而是驚呼起來,“葛蘭女子爵,原來您早已經……”

  “康思科子爵,還有奧蘭子爵,貴安,”羅佩妮微微欠身,面帶微笑,語氣溫和,她的話語清晰地傳入兩位子爵耳中,“你們看今天這場大火燒的怎麼樣?”

  康思科子爵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一瞬間,他的音調有些抖動:“您這句話是……”

  羅佩妮卻沒有理會他,隻是繼續輕聲說道:“像不像十一年前那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