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有點意思了。
高文收斂起了意外的情緒,揮手破除掉信封上的符印,從裡面取出了被整齊疊好的三張信紙,而站在他旁邊的琥珀則立刻用誇張的動作把頭轉到一旁,表示自己不會偷看。
“向您緻敬,王國的締造者,我姑且以摩恩血脈繼承人的身份與您交談,這應該也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交談——令人遺憾的是,它隔着一張信紙和半個王國的距離,我隻能盡可能選擇樸實直白的語言,以期盡可能地讓您了解我的态度,以及我的真實意圖。
“我知道秘銀誓約闆的存在。
“我知道您的繼承資格。”
這封信的開頭,便已經讓高文心中一驚。
他以平靜的面容掩飾着心中的驚訝,并擡頭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科恩·羅倫,但對方臉上毫無表情,根本無從判斷這位副團長是否知道密函中的内容。
高文定了定心神,低下頭繼續看着這封信後續的部分。
在這後面,威爾士·摩恩并沒有繼續讨論高文等初代大公特殊的“緊急繼承資格”,而是轉而講述着王國内部的貴族局勢,講述着錯綜複雜的王都貴族關系,講述着各個分封領地相互之間的鉗制、窺伺、平衡與摩擦。
三頁信紙裡,威爾士用了兩頁來說這些東西,而就是在這僅有兩頁紙的篇幅裡,他幾乎言明了當代安蘇王國所有實地貴族的特征,甚至闡明了這些實權貴族的大緻譜系。
哪怕是最優秀的紋章學大師,最淵博的貴族史官,最資深的宮廷顧問,恐怕也很難完全搞明白這些複雜至極的東西,更何況還要從中抽絲剝繭地總結出一套體系,最後再将其濃縮在兩頁信紙上——這所需要的不僅僅是過人的智慧,更要有長時間的研究和觀察,以及從海量信息中抓取、組合出關鍵信息的特殊天賦。
高文輕輕吸了口氣,威爾士·摩恩,不可能像傳言中一樣是個庸庸碌碌平平無奇的王族。
他看到了這封信的末尾。
“……塞西爾公爵,您應當已經意識到了,您和您的戰友們在七百年前所締造的那個王國已經經曆了漫長歲月的變遷,就如光秃秃的原野上建起了精美華貴的城市,昔日那些樸實、單純、正直的開拓者們,他們的血脈也已經演化出了一個如此龐大而複雜的集團……
“它就如這白銀堡一般,巨大,華麗,可穹頂下卻掩蓋着數不盡的黑暗密道和龌蹉角落,又如一個長久糾纏的線團,想要從中拆分出哪怕一根筆直的線都是難上加難。
“我的兄弟——您知道我所指的是誰——他早早地看清了這一點,他嘗試以自己的辦法來解開,或者說毀掉這個線團,掃除這個王國七百年積累下來的龌蹉,為此,他不惜铤而走險。
“不幸的是,他和我一樣,也是這線團的一部分。
“幸運的是,您在線團外面。
“威爾士·摩恩,查理·摩恩之後裔,再次向您緻敬。”
高文一字一句地看着信紙上的每一個字母,在信紙的末尾,他看到了一行用特殊字體寫上去的單詞:
“閱後即焚”
随着他的視線掃過那些字母,三頁信紙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高文靜靜地看着那些信紙燒成灰燼,灰燼又被緊接着亮起的奧術光焰徹底分解為基本元素,即便最優秀的秘術師也無法将其還原,随後他才看向科恩·羅倫:“你效忠于威爾士·摩恩。”
“殿下曾離開白銀堡二十年,但仍有少部分王室貴族效忠于他。”
“你知道他在信中都說了什麼嗎?”
“我不知道,窺探主人的信函不是騎士所為。”
高文靜靜地看了這位騎士團副團長一會,随後收回了視線,不緊不慢地說道:“回去之後你可以複命了,就說我已知曉。”
科恩·羅倫站起身,以最标準的騎士禮鞠躬行禮:“是。”
第0577章
前往廢土
送走那位王室騎士團副團長之後,寬敞的會客室中變得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