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排除這個可能,時間似乎對應的上,隻不過現世界和暗影界的映射關系實在詭異,我并不能确定現世界的哨兵之塔過載時這裡發生過什麼,”班納謹慎地說道,“我們現在隻能猜測,這些藤蔓确實影響到了現世界中的哨兵之塔的運作,一直在影響,它們幹擾了高塔的感應器,甚至有可能篡改了某些回傳信号,而前不久整個宏偉之牆的大規模過載産生了強大的能量湧動,甚至突破了現世界和暗影界的邊界,于是這些隐藏起來的東西就被燒死了……”
這聽上去有些滑稽,然而說不定正是真相。
“我懷疑是萬物終亡會的手筆,”高文說出了自己的猜想,“你們在南方可能不太清楚,但在北方,我和他們打過不少交道。他們擅長培育這種扭曲腐化的生化造物,而且曾經還試圖滲透你們設置在提豐邊界的一處觀察站——這件事索爾德林也曾經向白銀帝國彙報過。”
“……那些堕落的德魯伊麼……”索尼娅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随後輕輕歎了口氣,“其實我們對萬物終亡會了解也不少——雖然他們确實是在遠離白銀帝國的區域活動,但别忘了,德魯伊一脈最初便是起源于精靈的。”
“萬物終亡會的活動也對白銀帝國造成過損失,”班納在旁邊補充道,“甚至在白銀精靈内部,也出現過叛逃的堕落德魯伊,其中甚至包括自然聖殿的兩位高階導師——那些無孔不入的堕落者,他們的觸角可不隻局限在大陸北邊。”
索尼娅微微點頭,随後看向那些盤踞在大廳中的枯萎藤蔓,深深吸了口氣:“但我仍然不敢想象,他們的破壞和滲透竟然會做到這一步……哨兵之塔,他們竟然滲透了哨兵之塔!!”
“那些暗影住民說了,有人在外面的世界種下了種子,然後這些藤蔓就生長滲透了暗影界和現世界的邊界,說的神神叨叨的,但多半是真的,”琥珀也從不遠處走了過來,說着自己打聽到的情報,“而且他們還說什麼強大的魔力讓暗影界和現世界的邊界變得脆弱,指的應該是宏偉之牆吧,那個能量屏障雖然阻斷了廢土蔓延,但說不定也破壞了這裡的空間結構……我就是這麼一說啊,具體的我也不懂。”
索尼娅認真聽完琥珀的話,臉上表情變得格外嚴肅:“總之此事必須立即彙報給精靈王庭,要讓女王陛下盡快派人檢查每一座哨兵之塔。雖然這座塔裡的藤蔓已經死亡,但說不定在别的地方還有活着的,這些隐患必須清除。”
“現在哨兵之塔的通訊機能仍然停擺,我們恐怕隻能借助巨鷹信使、人類的傳訊塔、短距離傳訊術來接力傳遞情報,”班納在旁邊提醒道,“或許我們應該想辦法先修複哨兵之塔的通訊功能。”
索尼娅的眉頭深深皺起:“這恐怕不比接力傳訊快,傳訊法陣是燒毀的,不是簡單故障。”
高文在旁邊靜靜地聽着,這時候才突然打破沉默:“整個宏偉之牆的魔力循環還完整麼?燒毀的僅僅是傳訊法陣,是麼?”
“魔力循環當然是完整的,否則屏障上肯定遍布缺口了,”班納立刻答道,“但隻有魔力連接也沒用……”
“我有一個方案,”高文打斷了班納的話,“你們知道塞西爾的魔網通訊麼?”
“魔網通訊?”班納和索尼娅對視了一眼,随後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他們在塞西爾城中暫住時所接觸的那些不可思議的魔導造物,想到了那些魔導造物中最令人新奇的“廣播”裝置,“啊!記得!”
班納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魔網通訊所使用的那種廉價又便利的終端裝置,想到了它能夠被平凡人操控的神奇特性,而索尼娅則想到了那個叫做“女巫時間”的廣播節目——那個名叫吉普莉的女巫小姐可是個不錯的姑娘……
“我的方案是,把我們的魔網裝置連接到宏偉之牆上,”高文可不知道索尼娅在想些什麼,他隻是繼續說着自己的方案,“魔網終端的原理是在魔力場中傳輸信号,雖然目前我們制造的終端隻能兼容我們自己的魔能廣播,但它是可調節的,理論上隻要是連續且有規律的魔力場,就能夠作為承載信号的載體——宏偉之牆從本質上就是一個龐大且循環的魔力場,而且它還很穩定,不是麼?”
“這……聽上去似乎可行,”班納看了索尼娅一眼,略微猶豫地說道,“但這意味着我們要對您開放宏偉之牆的傳訊秘鑰,同時把宏偉之牆的傳訊技術開放給您的技術人員,是麼?”
顯然,這已經不僅僅是“允許高文觀看哨兵之塔的内部結構”這麼簡單了。
高文微微笑了起來:“貝爾塞提娅應該并不會介意在白銀帝國和塞西爾公國之間搭建一條聯絡線路,當然,我也理解你的顧忌,隻不過我們遇上的情況恐怕并不會給我們慢慢思考的餘裕了。”
“我同意建立這條特殊線路,”索尼娅突然說道,“我是高階信使,相關責任我來負。”
高文輕輕呼了口氣,向索尼娅伸出手去:“這會是個正确的選擇的。”
第0586章
網絡會議
深秋,薄霧漸起。
時節還未到霧月,然而提豐帝都奧爾德南向來是一座多雨多霧的城市,随着霜天座漸漸向着天穹的最高點移動,薄霧已經開始愈發頻繁地造訪這座“年輕”的都城,尤其是在一場寒涼的秋雨之後,霧氣便如約而至了。
秋雨總是連綿,雨停之後也仍然時不時有稀稀落落的雨點從天空墜落,冰涼的雨和朦胧的霧氣之間,奧爾德南莊嚴的黑色塔樓與鱗次栉比的尖頂們在大道兩旁沉默地伫立着,黑發的女法師瑪麗裹着她那身略顯陳舊的黑色法師袍,低着頭快步從街頭走過。
微風護盾阻隔了深秋的寒氣和天空墜落的雨滴,然而這霧中的景色仍然帶給人源自心底的寒意,瑪麗下意識地緊了緊自己的長袍,然後腦海裡便浮現出導師丹尼爾的怒容來——如果導師看見自己這樣縮着脖子在街上走,恐怕又會發火的。
她搖了搖頭,把這些無端的聯想甩到一旁,随後擡起頭看向前方。
這是深秋的街頭,在鄉下,這個時節的街道上是不可能看到什麼人的,然而在瑪麗的視野中,卻有不止一波人影在薄霧朦胧中行走着。
那些人影穿着略顯單薄的舊麻布衣,頭上戴着氈帽或髒兮兮的包頭巾,他們大多是神色麻木的男人,也有一些臉上帶着困倦的兒童和婦人,他們大多統一朝一個方向前進着,步履沉重,面無表情地走動——在這清晨的霧氣中,這些行走在街頭的人竟好像從薄霧裡走出來的鬼魂般怪異。
瑪麗知道,這些是去工廠裡上工的工人——紡織廠,印刷廠,符文鑄造廠,還有燃石酸化工廠——工廠是從去年冬天開始多起來的,而這些工人也是從去年冬天開始多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