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第7頁)

  用于收容超凡者的房間明顯比外面的普通牢房要少很多,總共隻有四個單獨關押的小房間,而此時整個區域裡更是隻有兩名囚犯:

  左邊第一個房間裡是昨天剛關進來的,一位莽撞的奧術師,在嚴重醉酒之後一發奧術飛彈打死了鄰居家的狗——原因是他誤以為那隻狗對他發起了神聖決鬥。這糟糕的舉動導緻他在依法賠償之後還必須在這裡住上一周,但馬克西林懷疑這一周裡起碼一半的時間都會被那位奧術師用來醒酒。

  這是個值得警惕和小心的家夥,畢竟他還醉着——說不準他就會把前來查房的看管人員當成另一個決鬥者,也來上一發奧術飛彈。

  右邊第二間房間的“住客”則已經在這裡待了挺長時間,是一位來路不明的德魯伊,因為無證施法和偷渡罪行被關了進來,在馬克西林眼中,這位沉默寡言的德魯伊倒是個更“安全”一點的家夥,雖然他的氣質有些陰沉。

  确認那位醉酒的奧術師還在說胡話之後,馬克西林徑直來到那個名叫“巴德·溫德爾”的德魯伊牢房外,用警棍敲了敲鑲嵌有導魔材料的合金栅欄:“嗨,查房的時候到了。”

  小小的牢房中,穿着灰白色囚衣的中年男人背對着牢房門坐在床鋪上,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他胳膊動了動,頭也不回地說道:“等會,我就快把這道題解出來了。”

  “……哈,你倒真是和住進自己家一樣,”馬克西林又氣又笑,“我就不該給你找一套數學課本來解悶——你看看你都在牆上畫了些什麼!”

  小小的牢房内,幾乎所有的牆壁和地面都被畫上了令人眼花缭亂的數字和符号,還有一些即興創作的詩歌和短句,可謂是熱鬧非凡——在牢房的牆壁上寫寫畫畫可以說是很多囚犯的“保留愛好”,看管人員也一向對這種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馬克西林是真的第一次見到有人會在牆壁上寫下兩面牆的方程組和長短句的,這實在是他見過的最特别的囚犯。

  曾經做過一小段時間騎士學徒的馬克西林是識字的,但那個巴德在牆上寫的東西還是超出了他的理解,他隻是本能地判斷出裡面那個囚犯恐怕有些來頭,但超凡者又有幾個沒來頭呢?

  牢房内,坐在床鋪上的巴德終于解完了他的方程,這個胡子頭發亂糟糟的中年人站起身,一邊把手裡的草稿紙和筆放下一邊說道:“放心,先生,之後我會自己擦掉的。”

  “你當然會擦掉——因為你還要寫新的方程呢!”馬克西林瞪了裡面的巴德一眼,“我來是想通知你,你的羁押時間又到了,明天你就可以走,出去之後趕快找政務廳去辦一個遷移人口登……”

  典獄長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看到牢房裡的巴德順手從枕頭下面摸出了一小塊偷偷藏起來的幹硬面餅,并甩手扔向栅欄外不遠處的牆面——在令人驚歎的腕力下,小塊面餅仿佛石彈般打中牆面,後者蕩漾開一層防護光膜,緊接着便有警報聲響了起來……

  馬克西林以及兩名剛剛走進來的獄警根本來不及阻攔。

  “該死!你不能每次都用這種方法延長羁押時間!”馬克西林頓時氣的大叫起來,“這是監獄,不是讓你一天天續住的旅店!你到底聽沒……你們兩個還愣着幹什麼?去把那該死的警報關掉!”

  兩個預警慌慌張張地跑去關掉了警報,那個醉酒的奧術師則在不遠處的房間裡大聲說起胡話,牢房裡的巴德對馬克西林聳聳肩:“在這兒住着挺好的,我哪也不去。”

  “下次我要把你房間裡的東西都搜一遍,你的筆和你的面餅,我都要拿走,”馬克西林氣惱地說道,“我看你還怎麼搗亂。”

  巴德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道:“我可不是個虛弱的法師——我用鼻屎也能觸發警報。”

  馬克西林:“……”

  這位典獄長一時間竟想不出該怎麼應對這無懈可擊的回答,他隻能眼睜睜看着那個可惡的德魯伊又慢慢走回了床鋪,像個準備去冬眠的動物一般慢慢躺下去,慢慢蓋上被子,旁若無人的令人牙根發癢。

  “你是在浪費帝國的金錢!”馬克西林終于忍不住喊道,“聽着,我回去就向治安總局和政務廳彙報,這個漏洞很快就會被補上,你不可能永遠在這裡混吃混喝!”

  從床鋪上傳來了巴德的聲音:“我相信您的盡責,先生——但在那之前,我隻想好好睡一覺。”

  馬克西林最後還是帶着惱怒離開了,就像之前的兩次一樣。

  沉重的合金閘門伴随着機械裝置的運轉聲一點點閉合,收容區内再一次安靜下來,鄰近牢房裡那個醉漢含混不清的咕哝聲也漸漸低沉之後,躺在床上的巴德·溫德爾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又慢慢把眼睛閉上。

  這麼多年來,這是唯一能讓他安然睡覺的地方。

  馬克西林結束了對整個監獄的巡邏,帶着三分氣惱回到了辦公室裡。

  作為一個從騎士學徒起步,參加了第一代塞西爾戰鬥兵團,經曆過所有領地保衛戰和南境統合戰争,已經适應了“每一個普通人都在努力”這一基礎環境的人,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一個超凡者甘願沉淪成那副模樣。

  幾分鐘後,這位典獄官拿起了桌上紙筆,埋頭開始寫一份報告。

  别的不說,起碼要想辦法把那個巴德·溫德爾從牢房裡弄出去——否則按照那家夥賴着不走的勢頭,他怕是要比自己這個典獄官在這座監獄裡待的更久了!

  ……

  “這是諾裡斯從聖靈平原傳來的最新報告,先祖,請您過目。”

  塞西爾城,高文的書房内,赫蒂将一份厚厚的報告放到了書桌上,并簡要轉述着報告中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