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點了點頭,拿起寫字闆,寫下幾行單詞:
“法師區南邊新開了一家‘菲爾姆影業公司’,在招募懂得魔導知識的人。
“我和帕菲莉、波比約好了去打短工。
“每天白天去,晚上會回家。”
“我聽說過那個公司,”拜倫點了點頭,“陛下首肯,還得到了政務廳的大力支持,創建者中好像還有北境、西境的繼承人,給人感覺很可靠。你去吧,注意安全就好,晚上别太晚回來——占星台說今晚可能會下雪。”
豌豆笑着起身,去換好了出門要穿的衣服,帶上自己的寫字闆,推門離開了家。
家中安靜下來,餐廳裡隻剩下拜倫一人。
這位帝國水師指揮官在餐桌旁發了一會呆,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放個假,在家裡待着反而不習慣了……
“菲利普去邊境守着,帝國各處也有陸軍在控制局面,艦隊這兩個月可真夠閑的……
“啧,我什麼時候也這麼積極起來了?”
一邊咕哝着,拜倫一邊站起身,準備去樓上補個午覺,但他剛起身,便聽到挂在玄關位置的鈴铛響了起來。
他快步來到房門前,一邊開門一邊念叨着:“忘帶東西了?跟你說了……”
他的半句話沒說完,因為門口站着的不是豌豆,而是一個彎腰駝背邋裡邋遢看着就像個假藥販子的糟老頭子。
拜倫想了想,後退半步就要關門:“家裡沒人,明天再來吧。”
“别别别,我知道你開玩笑的,”皮特曼一邊擺手說着一邊以令人驚訝的敏捷直接閃身進了房子,“我剛才看到豌豆出門了,就估計着現在是你一個人在家,正好來看看你。”
拜倫瞪起眼睛來,看着這個小老頭:“觀察中年單身漢在唯一的養女出門之後是怎麼在餐廳裡愁眉苦臉一整天的麼?”
皮特曼聞言驚訝地看着拜倫:“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怎麼就把自己總結完了?”
拜倫盯了皮特曼兩眼,卻又懶得與對方繼續糾纏。
因為這個小老頭在胡攪蠻纏和不要臉的水平上跟他幾乎不相上下,在這一點上,這個老而不死的家夥完全不如隻能老老實實接下茬以及往坑裡跳的菲利普有趣。
拜倫歎了口氣,一邊關上房門一邊對已經溜達到餐桌旁挑揀點心的皮特曼說道:“進來就進來吧,正好我也有事問你。”
皮特曼頭也不擡,一邊挑揀點心一邊随口回應:“是關于豌豆說話的情況吧?”
“看樣子你今天過來還真是有正事,”拜倫走向皮特曼,“就是這件事——豌豆仍然不會說話,但你不是說從萬物終亡會巢穴裡挖出來的生物工程技術可以治好她麼?”
“我先問你一件事,”皮特曼終于擡起頭,胡須上沾着點心渣,“她舌頭長出來了麼?”
“……倒是真的重新長出來了,而且她還不習慣了好幾天。”
“所以,從血肉再生的角度,我的團隊那邊已經成功了,豌豆從生理結構上已經是個健康姑娘,她有舌頭,有聲帶,神經也沒問題,這些你都是知道的。”
“但她仍然不會說話,”拜倫盯着皮特曼,神情嚴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皮特曼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她被割掉舌頭長達整整六年……你知道這是什麼概念麼?”
拜倫的臉色陰沉下來。
“她的大腦已經忘記應該如何去指揮她的發聲器官了,”皮特曼不緊不慢地說道,“盡管她的舌頭已經重建,但她的語言能力已經退化到嬰兒階段,這是我們的結論。”
“但仍然是可以重新訓練出來的,對吧?”拜倫抱着希望問道,“就像讓嬰兒學習說話一樣,哪怕她學的慢一點,也可以從頭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