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琳娜看着長桌旁的兩人,忍不住微微皺眉提醒道:“還是警惕些吧——現在是沙箱世界的夜晚,這個世界在入夜之後可不怎麼安全。”
“當然,所以我正等着那該死的上層叙事者找上門來呢,”馬格南的大嗓門在長桌旁響起,“隻會制造些模模糊糊的夢境和假象,還在神廟裡留下什麼‘神明已死’的話來吓唬人,我現在倒是好奇祂接下來還會有些什麼操作了——難道直接敲門不成?”
馬格南的大嗓門話音剛落,作為臨時落腳點的民居中突然安靜下來。
“笃笃笃——”
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在這個已經空無一人的世界,在這座空無一人的城邦中,在這寂靜的夜幕下——
傳來了敲門聲。
馬格南嘴裡卡着半塊烤肉,兩秒鐘後才瞪着眼使勁咽了下去:“……該死……我就是說說而已……”
而與此同時,那平緩的敲門聲仍然在一聲聲響起,仿佛外面敲門的人有着極好的耐心。
尤裡和賽琳娜的視線同時落在了馬格南身上,這位紅發的大主教瞪着眼睛,最後用力一揮手:“好,我去開……”
高文卻更早一步站了起來:“我去吧。”
一邊說着,他一邊來到了那扇用不知名木料制成的大門前,同時分出一縷精神,感知着門外的事物。
門外有人的氣息,但似乎也隻是人而已。
高文把手放在了門的把手上,而與此同時,那平穩響起的敲門聲也停了下來,就好像外面的訪客預料到有人開門似的,開始耐心等待。
伴随着門軸轉動時吱呀一聲打破了夜幕下的寂靜,高文推開了房門,他看到一個身穿破舊灰白長袍的老人站在門外。
對方身材高大,須發皆白,臉上的皺紋顯示着歲月無情所留下的痕迹,他披着一件不知已經過了多少年月的長袍,那長袍傷痕累累,下擺已經磨的破爛不堪,但還依稀能夠看到一些花紋裝飾,老人手中則提着一盞簡陋的紙皮燈籠,燈籠的光輝照亮了周圍很小一片區域,在那盞簡陋燈籠制造出的朦胧光輝中,高文看到老人身後露出了另外一個身影。
那是一個身穿破舊白裙,白色長發幾乎垂至腳踝的年輕女孩,她赤着腳站在老人身後,低頭看着腳尖,高文因此無法看清她的容顔,隻能大緻判斷出其年歲不大,身材較瘦小,容貌清秀。
一個老人,一個年輕姑娘,提着破舊的紙燈籠深夜造訪,看上去沒有任何威脅。
但在這一号沙箱内,在這個已經空無一人的世界内,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詭異!!
高文沒有因訪客表面上的人畜無害放松任何警惕,他已然假設對方是“上層叙事者”的某種試探,心中帶着最高的戒備,臉上則保持着淡然,開口問道:“這麼晚了,有什麼事麼?”
“這座城市已經好久沒有出現燈火了,”老人開口了,臉上帶着溫和的表情,語氣也非常和善,“我們在遠處看到燈光,非常驚訝,就過來看看情況。”
如此自然,如此正常的說話方式。
然而他表現的越是正常,高文便感覺越是詭異。
腳步聲從身後傳來,賽琳娜來到了高文身旁。
她看了門口的老人和女孩一眼,微微點頭,語氣同樣十分自然:“是客人麼?”
“很抱歉,夜晚打擾,”老人說道,“請問我們可以進去歇歇腳麼?在這座城裡再看到燈火可不容易。”
在這個絕不應有訪客出現的夜晚接待訪客,毫無疑問是非常冒險的行為。
然而高文卻在上下打量了門口的二人片刻之後突然露出了笑容,慷慨地說道:“當然——沙漠地區在夜晚非常寒冷,進來暖暖身子吧。”
賽琳娜表情略顯怪異地看着這一幕,心中莫名地升起了一些古怪的聯想:
上層叙事者敲響了探索者的大門,域外遊蕩者推門出來,熱情地歡迎前者入内做客——然後,事情就有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