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麗塔陷入沉思的同時,高文也沒有再開口,但他并不是在發呆,而是保持着精力集中的狀态,将意識下沉并溝通着位于行星軌道上的監控衛星本體以及蒼穹軌道站。
“深海”環境的阻隔并不能幹擾到起航者的先進遺産,哪怕高文此刻跟蒼穹站之間隔着不知多少層異空間,他仍然成功聯絡上了自己的本體以及那座環軌空間站,在輕微的眩暈以及“靈魂脫離感”之後,他的視野漸漸擴展開來,熟悉的衛星監控界面以及蒼穹站的交互界面同時在他“眼前”浮現。
高文定了定神,開始執行一項他執行過許多遍的操作:“蒼穹,展開所有在線的設施——包括地表單元。”
下一秒,他眼前的行星示意圖上空便浮現出了無數星星點點的藍色光點以及一道巨大的星環,那是太空中的衛星陣列、空間站群以及蒼穹站的本體,而在片刻延遲之後,行星地表也浮現出了代表着軌道電梯的高塔投影——這就是目前蒼穹站能夠聯系上的所有設施。
當然,其中絕大部分也僅僅是“聯系上”罷了,那些古老宕機的衛星和空間站基本上都無法再執行任何任務,和位于深海的哨兵系統比起來,那些常規衛星的狀态顯然糟糕了不止一點半點。
或許隻有蒼穹站的狀态要好一點,但高文對它的控制卻很有限。
高文沉默地注視着這些在自己“眼前”閃爍的投影,片刻沉思之後他再度溝通蒼穹的主控系統:“沒有更多可供連線的設施了麼?”
蒼穹的主控系統在他意識深處投來一個冷漠機械的回應:“列表已全部展開。”
“……查詢平級系統,代号‘哨兵’。”片刻沉默之後,高文又問道。
“……錯誤,‘哨兵’系統離線,無法确定狀态。”
高文心中一動——蒼穹站的回複不是“無此信息”,而是“哨兵系統離線”,這說明在正常情況下,蒼穹站的主系統和哨兵系統之間果然是應該有某種通訊協議的!
他心中思緒飛轉,思考着眼前這些信息中到底有什麼可以派上用場,思考着哨兵系統和蒼穹系統之間是否存在讓自己插手利用的“關鍵點”,他知道自己必須非常小心,因為哨兵系統和蒼穹系統是平級的存在,而他通過“Bug”獲取的蒼穹站權限不一定能對付得了這個局面,而且從另一方面,污染了哨兵系統的“逆潮”對起航者遺産有着巨大的威脅,他并不知道自己這個“外來的靈魂”在面對這種污染的時候是否同樣會受此影響。
一個搞不好,高文自己也是會翻車的。
思考中,他繼續溝通着蒼穹:“哨兵是否傳回過錯誤日志?”
蒼穹站繼續做着冷漠機械的回應:“無效查詢,平級系統無需互傳錯誤日志。”
“哨兵的最後一次聯絡是在多久以前?”
“系統回溯……最後一次數據通訊發生在1355個行星公轉周期前。”
1355年前……這恐怕就是哨兵系統失去控制的真正時間,也是逆潮污染蔓延至深海的時間!
高文心中默默記下了這個新的線索,随後斟酌再三才再次開口:“……如果有某種證據證明哨兵系統已經發生緻命故障,必須将其摧毀才能避免全系統崩潰,應該怎麼做?”
他滿心期待地等着,然而冰冷僵硬的蒼穹主系統對他這個特殊的問題毫無反應。
這或許超出了蒼穹站的處理能力,也或許……他還沒有找對那個關鍵的“點”。
他繼續嘗試着,嘗試從蒼穹站有限的響應中挖掘出更多與哨兵有關的秘密,以及摧毀那個失控系統的可行方案……
過了很長時間,高文在梅麗塔背上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下方的鋼鐵大地正緩慢向後移動,正下方是一片建築在合金高台上、由無數銀灰色和淡金色棱柱組合而成的“塔林”,那塔林深處有電弧閃爍,古老的燈光照亮了周圍,梅麗塔的聲音則從前方傳來:“你從‘冥想’中醒來了?”
“啊,是的。”
“我聽說你偶爾會像剛才那樣冥想,”梅麗塔說道,“在冥想之後,你就會解決很多問題,這次也是一樣麼?”
“……面對如今的超級麻煩,一次冥想可能不那麼夠,”高文有些無奈地說道,同時又有點好奇,“那下面是什麼?”
“整個‘母港’的中心。我其實是想尋找這裡的控制中樞的,但那地方看上去像是個能源節點……這座‘母港’太龐大了,我們可能一千年都搞不明白它的結構。”
高文沒有吭聲,隻是默默低頭看着那片閃爍電光的“塔林”,他又聽到梅麗塔的聲音響起:“你說,咱們把這地方炸掉,能摧毀整個‘母港’麼?”
“首先有個問題——你拿什麼來炸掉這玩意兒?”高文歎了口氣,“用友誼的魔法麼?”
“……雖然我不知道友誼的魔法是個什麼東西,但我猜這世界上最強大的魔法和武器都不管用,”梅麗塔無奈地說道,“先不說那東西的規模,就它周圍浮動的能量強度便超過了昔日塔爾隆德大護盾的出力總和,我想不到有什麼武器可以突破那下面的能量屏障……更不要說這座‘母港’可能還會殘留着某種自動反擊的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