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着,她一邊擡起頭來環顧四周。
此刻她已經來到這巨大的“暗影王座”上方,這張專給夜女士準備的王座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琥珀恍惚間竟有一種站在廣場上環顧遠方城牆的感覺,她又探頭朝自己爬上來的方向看了一眼,緊接着便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倒不是怕高,主要是怕不小心被風吹下去,那之前好長一段可就白爬了。
“這地方真大啊……”在四處觀察了一圈之後,琥珀終于忍不住感歎道,“不過這麼大的椅子連個坐墊都沒有,椅子面還是石頭的,坐上去肯定不舒服……”
肆意評價着一位古老神祇的王座,琥珀仿佛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地方的詭異,也忘記了自己剛來到這裡時的緊張謹慎,甚至可能忘了自己“自稱暗影神選”的設定,她開始在這廣場一般寬闊的椅子上跑來跑去,東摸摸西看看,研究着視線範圍内一切看上去好像很有趣的事物,直到最後,她才來到座椅的靠背附近,使勁仰起頭看着這仿佛高聳入雲的結構。
這是一道比她剛才攀爬的“峭壁”還要令人絕望的絕壁,古樸的石質靠背筆直地向上延伸,隻需看一眼便令人頭暈目眩。
琥珀一點往上爬的想法都沒有。
她隻是站在靠背根部,使勁仰着頭尋找着那神秘星圖的蹤影,但她什麼都沒發現,入目之處隻有一道絕壁,絕壁上覆蓋着玄奧複雜的紋路。
“這也看不到星圖啊……”琥珀仰着腦袋,感覺脖子都有點僵硬,“倒是這些紋路……似乎跟‘錨點發生器’表面的那些花紋很像……”
她眨了眨眼,再次确認了一下王座靠背上的那些複雜紋路,終于确定它們與當時高文依靠記憶描繪出來的“錨點發生器”表面花紋有着至少七八成的相似度,但現如今這已經不是什麼太值得驚訝的情報——夜女士和蒼穹站、起航者之間的隐秘聯系已不再是秘密,她的王座上出現錨點發生器的花紋似乎也成了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靠背旁邊又逗留了幾分鐘後,琥珀終于探索完了這張王座的大部分區域,她的目光轉向最後一處自己還未涉足的地方,眼神中劃過一絲猶豫。
哪怕是處于莽霸狀态的暗影突擊鵝,也會有在看到某樣事物便緊張謹慎起來的時候。
夜女士的那柄黑白權杖靜靜地靠在王座旁,權杖的上半部分搭在座椅邊緣,在琥珀眼中,它巨大的仿佛一根能夠支撐起一整座城堡的巨柱。
琥珀認真思考着一個問題——自己上前摸一下的話會挨揍麼?反正正主這時候好像也不在……
不知不覺間,她已經下意識地向着那權杖的方向邁出腳步,一種難以理解的,甚至難以察覺的吸引力在驅動着她,她一點點走向權杖,腦海中雖然仍舊覺得這事兒好像有點莽撞,卻又有一種奇怪的直覺在不斷告訴自己,這麼做并不會有真正的危險。
她終于來到了那權杖前,權杖靜靜地靠在王座邊緣,那難以判明材質的灰白色杖身表面,隐約的光影正在緩緩流動。
片刻猶豫之後,她終于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權杖表面。
下一秒,一個聲音便直接沖入了她的腦海:“錯誤,邊界失效……非法行為已阻止……正在重構邊界,安全方案啟用……”
一陣天旋地轉般的感覺驟然席卷全身,琥珀猛然間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甚至短暫失去了所有的感官,她隻感覺自己仿佛被某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裹挾着,所有的感知都混雜在一起,轟隆隆地在腦海中翻滾——而這個過程來得快去得也快,似乎隻過了不到一秒鐘,她便感覺所有的異常都煙消雲散,自己又回到了腳踏實地的地方,頭腦也重新清晰起來。
她眨眨眼,擡起頭,看到自己正站在一片坍塌傾頹的祭壇上,眼前是一座巨大如山的王座,王座的立面如一道峭壁般向天空筆直延伸……
琥珀:“……(塞西爾粗口)(很亵渎的髒話)(一個字都不讓寫級别的髒話)”
老娘剛才整整半天白爬了.jpg。
琥珀越想越氣,早知道就不手賤那一下了,那樣興許自己還能在王座上多調查一會,說不定就能再發現些什麼東西——再不濟也可以試着摳點什麼東西下來……
但她仔細思考了一下,還是放棄了再爬一遍的想法——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在這裡滞留多久,但總不能把有限的精力都放到無限的爬椅子上。
而幾乎與此同時,一陣幾不可察的氣息變化突然從附近傳來,讓琥珀的耳朵激靈一下子微微揚起。
本來以她的實力,如此微弱的氣息變化是根本察覺不到的,但這裡異常的環境似乎賦予了她許多意想不到的力量,她迅速循着氣息傳來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那根位于王座前方的特殊石柱——以及正靜靜躺在石柱頂端的黑皮大書。
之前不知去往何處的“維爾德”此刻又神秘地返回了暗影王座前。
不知是不是錯覺,琥珀覺得這本黑皮大書出現的瞬間便已經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但對方卻沒做出任何反應,隻是像一本真正的書般安安靜靜躺在石柱上,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在故意裝死以降低存在感似的。
但琥珀一點都不在意這個。
畢竟真死的也被她給挖出來過。
“好久不見,維爾德先生,”她三兩步來到那仿佛閱讀台一般的石柱前,看着平放在石柱頂端的黑皮大書,“你剛才去哪了?”
黑皮大書沉默了好幾秒鐘,最後才仿佛是承受不住琥珀這注視的壓力般開口:“你是誰?我感覺你……有點熟悉。是誤入此處的訪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