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第7頁)

  “那不是差異,那是被揍歪了,你回憶回憶你拳頭底下的人臉是不是長這樣,”高文忍不住捂住了半張臉,他揭棺而起這麼多年,自以為已經見多識廣且能做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然而現在他才意識某位深藏不露的古神可能是個遠遠超出他想象的厲害角色,最起碼祂老人家整出來的就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活,“不過這張臉旁邊還有一片破碎的凹陷痕迹,看上去有些難以理解……”

  他這邊話音剛落,一旁的琥珀就突然幹咳兩聲:“咳咳,我可能知道這是什麼。”

  高文頓時驚訝地看了這貨一眼,然後就看到對方在空氣中扒拉了兩下,從一道暗影裂隙中扒拉出一根短杖來,那短杖末端還有着看上去就讓人膽寒的開叉結構,半黑半白,仿若雙頭戰錘一般。

  琥珀拎着這根山寨版的暗影權杖在半空中揮舞了兩下,比劃着維羅妮卡投在空氣中的聖光幻象:“你們看這根悶棍,錘頭那端砸在地上是不是就這個形狀?”

  “你剛才說這是‘悶棍’了吧!”高文脫口而出,“這玩意兒明明是個權杖……”

  琥珀振振有詞:“你覺得夜女士用這玩意兒幹了哪怕一丁點權杖該幹的事兒麼!?”

第1527章

手段了得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維羅妮卡以聖光勾勒而成的幻象此刻仍然漂浮在高文面前,在經過奧菲莉亞矩陣的重新渲染和補完之後,這些從偏廳地面上直接掃描下來的痕迹此刻已經被組合成為更清晰的形态,隻需一眼便可以看出那正是商業之神包法爾的面孔——高文還特意回頭看了兩眼花崗岩平台上的那座聖像,反複确認之後肯定那就是同一張臉。

  當然,被拍在地上的臉跟聖像上的面孔還是有一點點區别的,最起碼前者沒有後者那麼寶相莊嚴——這個得理解,畢竟包先生留下這痕迹的時候動作可能比較匆忙,情況比較緊張,想來是沒有那麼多餘裕來調整表情的……

  “……看來幸好剛才讓那位鮑裡斯大主教暫時回避了,”高文歎了口氣,盡管他腦海裡已經努力給偏廳中的痕迹找了無數種别的解釋,但最後他還是隻能承認維羅妮卡的發現可能才是唯一的真相,這也讓他對剛才将鮑裡斯暫時請出偏廳一事倍感慶幸,“要不這時候他應該已經殉教了吧……”

  “肯定的,這至少值得他信仰焚身倆鐘頭的,”琥珀在一旁說着風涼話,同時還一邊把手中的悶棍甩來甩去,不知為何這貨此刻竟然心情愉悅的一比,這好心情似乎是從她把那根悶棍召喚出來之後就開始的,“所以咱們一開始的猜測還真中了,夜女士前往異神神國就是打人去的……”

  “你先别說話,我得捋捋,”高文忍不住捂着腦門,世界觀上的沖擊讓他這個揭棺而起的老粽子都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也真不知道琥珀這家夥是怎麼如此泰然就接受這個事實的,“現在看來商業之神包法爾确實是出事了,但夜女士這麼做又是圖什麼呢?”

  “這還不好說麼?肯定是‘成年禮’嘛,”琥珀這時候已經樂的不行了,“你前陣子不是還頭疼一旦母星屏障啟動就會觸發成年禮的問題麼?現在看來夜女士真的出手幫忙了,而且一幫就幫到底,一個一百八十萬年曆史的古神戰鬥力果然不一般,橫掃諸神如同砍瓜切……”

  “不,你沒明白我的意思,”高文打斷了似乎有點興奮過頭的琥珀,“夜女士确實出手攻擊了商業之神不假,但你仔細看看這四周——聖像并未倒塌,教堂并未蒙塵,你再想想剛才那個鮑裡斯大主教,他絲毫不見異常,教堂中的其他神官身上也仍然信仰之力充沛,這說明什麼?很顯然……你先把那根棍子收起來,看你拿它甩來甩去的我心慌,總覺得你要拿它砸我一臉血!”

  “哦,”琥珀這才聽話地把暗影悶棍收了起來,緊接着也從高文前面的話裡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等等,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商業之神的權柄和神位都還在!”

  “沒錯,都還在。”高文表情慢慢嚴肅起來(要從剛才那沖擊性的事實中恢複如此嚴肅的表情可不容易),他回頭看了一眼平台上的雕塑,盡管這隻是凡人憑借想象雕琢出來的世俗之物,但在神權領域,這種東西背後的象征意義卻是實際存在的,大教堂中的聖像往往可以指示出對應神明的狀态,昔日戰神隕落(11)之後,全世界所有戰神教堂中所供奉的聖像或聖燭都出現了開裂或熄滅的不祥之兆,然而此刻包法爾的聖像卻完好無損,這說明了什麼不言而喻。

  一旁的萊特這時候也反應過來:“商業之神還在,商業之神與塵世信徒之間的鎖鍊也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夜女士的‘出手’并沒有影響到這位神明的運轉……祂不是在幫我們剪除衆神。”

  琥珀眨巴着眼睛,一臉茫然:“啊?那祂這大費周章的是在忙活什麼?離開暗影王座,入侵異神國度,甚至為此連起航者留下的底牌都給動用了,就為了把商業之神打一頓?這麼不靠譜麼?”

  維羅妮卡看看琥珀,又看看高文,一大堆計算節點轟隆隆地運行了一陣之後才有些不太肯定地打破沉默:“或許……祂隻是在用這種方式幫我們削弱衆神的力量,以盡可能減輕最終忤逆發生之後神災對塵世的傷害?

  “畢竟根據目前我們對思潮以及對塔爾隆德實例的分析,依靠外力斬斷鎖鍊是存在極大隐患的,真正的成年禮應當由凡人親手完成,當年起航者出手消滅這顆星球上的瘋神并帶走智慧生物屬于是别無選擇,而夜女士作為起航者留下的‘保管員’,祂應當更傾向于在可能的範圍内确保這顆星球上的凡人文明可以獨自成年。”

  “不無可能,但我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高文皺着眉,一邊思索一邊說着,“就依靠把商業之神打一頓就算是削弱了?我們都知道神明的運行原理,祂們的存在基于思潮,凡人共同的‘認知’就是祂們源源不斷的力量,這甚至可以直接‘鎖定’一個神明的狀态。

  “隻要思潮不斷,哪怕夜女士把一個神明打到瀕死的程度也毫無意義,因為後者将在極短的時間内恢複過來,隻需要塵世間的一次祈禱,隻需要衆生翻閱一下典籍,甚至隻需要信徒們心中堅信自己的神明安然無恙,神明便可迅速恢複如初——回憶一下我們所經曆的數次神災,凡人軍隊每一次擊敗神明的過程中第一件事都是用各種方法來阻斷神明和信徒間的思潮映射,或者前提就是神明和塵世間已經沒有思潮映射,這個道理夜女士應該也是很清楚的。”

  維羅妮卡若有所思:“所以您認為夜女士在做無用功,祂對衆神的攻擊并不能在最終忤逆爆發的時候減輕我們要面對的壓力?”

  “不,我并不認為夜女士會做無用功,我認為祂有一個更複雜的計劃,基于某種尚在我們認知之外的‘原理’,”高文一臉認真地說着,“祂對商業之神包法爾的出手襲擊隻是這個過程中的某個早期環節。而且……琥珀,你還記得你剛才推開偏廳大門時聽到的那句話麼?我認為那句話很關鍵。”

  “琥珀小姐聽到的一句話?”維羅妮卡剛來,當然不知道這個細節,聞言頓時露出好奇神色,“她聽到什麼了?”

  “哦,應該是從夜女士那邊‘流’到我腦海裡的東西,跟以前幾次幻聽幻視的情況差不多,”琥珀點點頭,跟維羅妮卡解釋着,“我聽到一個疑似包法爾的聲音,在跟夜女士很緊張地确認着什麼,還問‘您确認這玩意兒真管用?’,當時我還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現在看來,商業之神在這句話裡提到的‘這玩意兒’應該就是自己即将挨的那一棍子……”

  “這支撐了我的猜測,夜女士的出手是為了實現某個更複雜的計劃,”高文一本正經地分析着,“而更神奇的是,祂動手之前竟然跟受害者商量過……雖然看起來受害者不是很樂意的樣子。”

  萊特從剛才開始就不怎麼說話,一直表情嚴肅地在旁邊站着,這時候他也終于忍不住了,左右看了看正在認真讨論問題的高文等人後開口打破沉默:“我總覺得我們正在讨論的問題有點怪。”

  高文聽到這話心裡就一個感覺:現場唯一的正常人(相對)終于繃不住了。

  “我們在這裡恐怕找不到更多線索了,”他歎了口氣,将注意力從周圍的一地狼藉上收回,“現在看來,這裡的痕迹極有可能隻是一次不受商業之神自身控制的能量宣洩,或者是神國内發生之事在塵世間的一次‘映射’,雖然不知道這是否是夜女士有意為之,但可以确定這不是商業之神向我們傳遞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