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皮火車咣當咣當的晃悠了三天,她也半睡半醒的養神,第四天中午,終于在晚點了三個小時後,安全的到達了目的地,林北省安吉縣城。
當然,這還不是終點,終點是安吉縣城下面向陽公社柳家屯,一個擡頭就能看見邊境的小山村。
估計跟晚點有關系,她大包小包提溜算褂的出站時,并沒有看到接站的人,這個季節不冷不熱,她也沒着急,找了個靠邊的地方,坐在包袱上休息。
車站也很窮,對面就是莊稼地,不過這莊稼也是半死不活的,偶爾還能看見幾個老農在那唉聲歎氣,嘀咕着老天不給活路。
他們還存着希望,簡單知道,接下來這幾年看天吃飯發揮到了極緻,說是三年,其實從1958年就開始了,斷斷續續到了1962年秋天才将将結束,現在,也僅僅是開始。
她不想說憐憫,雖然是揮金如土的千金大小姐,但也不是不識柴米油鹽的傻白甜,在那個滿是機械的年代,農民農村是衆人羨慕的對象,但是現在,農民,真的是很苦。
第7章
怕跟對方錯開,簡單也沒動,在原地等了一個多小時,車站已經沒有人了,一個人匆匆而來,五十多歲的老頭,滿臉風霜,後面跟着一輛牛車,趕車的人年紀好像還要大一點,就是一瘸一拐的,跟在旁邊,
“請問,是簡單同志嗎?”
“你好,我是簡單。”
對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簡單同志,我是向陽公社劉家屯的村長劉衛民,對不住,太旱了,跟鄉親們挑水澆地忘了時間。”
劉?柳?雖然帶點口音,但是這普通話說的挺标準呀,簡單拿出自己的介紹信,确定了一下,
“村長叔,是柳家屯吧?”
劉衛民很堅定的擺手,
“就是劉家屯,今天就到你一個知青,不會弄錯的。”
還有這烏龍?
“可是叔,您看,我這介紹信上确實是柳啊?”
劉衛民皺了皺眉頭,看樣子好像是明白了什麼。
“我先領你去知青辦問問是咋回事吧。”
說着也沒問她,直接拎起了上面的兩個大包袱,直接放在牛車上,
“走吧,知青辦不遠。”
簡答幾步跟上,跟着搭話,
“叔,咱們今年一直沒下雨嗎?”
說到這個,劉衛民就有話說了,
“可不是嗎?要說啊,去年雨水也不多,糧食也比往年少收了有兩成,但是起碼餓不死人啊。今年啊,到現在,都八月了,恨不得天天走二裡地去河裡挑水澆地,那苞米,都沒長好,一棒上就稀稀拉拉的幾個粒子,這一個多月就秋收了,唉,今年啊,就這架勢,别說分糧了,不絕收就是好事啊。”
趕車的也跟着歎氣,
“那河裡的水也都見底了,早上那多半天才裝了半桶水,還都跟黃泥湯子似的,實在不行還得進山啊。”
旱天無露水,伏天無夜雨。
跟屋漏偏逢連夜雨一樣,旱起來連露水都生不出來。
“那山裡是那麼好去的嗎?外圍都找遍了,再找就得進深山了,三叔啊,咱們村再也經不起出事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