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衛民拿着草帽往頭上一扣,就要出門,
“哎,我也不指着幹啥,就想着,萬一晴天了,好早早的把公糧交上去。
就這架勢,比荒年沒好上多少,這糧食放在手裡啊,我自己都不放心。”
一聽荒年這個詞,王桂花臉色頓時也不好了,
“老頭子,能這麼嚴重嗎?
要真是荒年,那燒殺搶掠,弄不好可是會吃人的啊?”
劉衛民看着如瀑的雨幕,也滿是愁容
“是啊,前兩年那荒年,那是旱的沒辦法,但是今年不一樣啊,他們沒有收成,但是咱們村這麼好,這不就是明晃晃的等着人家嫉妒呢嗎?”
王桂花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心裡還是存着僥幸,都是鄉裡鄉親的,她不想把人往壞了想,
“可是,今年咱們村還帶着他們掙錢,他們,能這麼沒有良心嗎?”
劉衛民沒說話,直接頂着雨就出去了。
劉建設幽幽的來了一句,
“媽,這是啥世道,你還信良心?
那年那些人來堵門要糧食,你忘了嗎?
還良心?”
劉衛民沒有這麼雷厲風行過。
大雨下來的當天下午,劉解放就頂着雨突突着回來了。
大雨小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三天,三天後,太陽才終于從雲裡冒出頭。
幾乎是天晴的第一時間,劉衛民就叫了民兵,組織了村裡人,将公糧裝車,拖拉機,牛車一起上陣,後面是跟着的挑着扁擔的村民,浩浩蕩蕩的,直接送去了公社的糧站。
然後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分糧。
每年也幾乎是交完公糧就分糧,心大的村民也沒覺出什麼不對,不過村裡的老人自那以後就一直沒有舒展過眉眼,放下的老煙杆也拿起來了。
簡單他們過來分糧的時候,幾個老人和劉衛民他們幾個村幹部還在那兒感慨呢,
“就柳家屯,和小王莊,他們幾個屯,手腳快,那村民一直在幹活,拖拉機到了就是裝車,他們還安排了專人卸車,一點也沒耽誤,大片的大幫哄,整的也快,剩下那犄角旮旯的咱管不了,就這兒,他們也都得偷着樂了。
要不得,都靠他們往回背,靠那個牛車慢慢磨,到現在那也收不完啊。
程家堡子,和那個李家莊,還有兩個跟他們一起的,來的就晚,林書記都走了半天他們才來的,那就是先來後到,那也得往後排啊。
解放都緊着幹了,中間那錢知青,還特意去找了解放,兩個人替換着手開,人停拖拉機不停,說那拖拉機跑的都快冒煙了,就這麼的,那也沒有大雨來的快,也是實在沒招兒了。”
這還真就不是劉衛民幸災樂禍,隻要有村子受災,多少都會影響自己村子,這個熱鬧他不想看,不過也不能幫了人,還吃個啞巴虧就是了。
“解放也累壞了吧?”
角落裡的劉解放還是那副寡言少語的模樣,
“嗯。”
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下一句話,幾個人對視一眼,無語的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