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爾也會注冊小号,在自己的,可是對方根本不想聽。
網絡開拓了人們的視野,也讓人們的視線變得狹隘,人們隻會在網上找同類,聽想聽的話,接受想接受的觀點,這些消極厭世的人聚集在一起,就會變得更加消沉。
有時候他真想跳出來大喊,你們醒醒吧!與其在這裡發洩、哭訴、抱團取暖,還不如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比如跑跑步、大吃一頓、洗個熱水澡都會讓心情變好的,眼淚和歎息不會讓人變得開朗,隻會更加消沉。
餘音心灰意冷,他決定采取一些行動,為此他開始鍛煉身體,學習一些必要的技能。機會終于來了,一個多星期前他在自己的,于是用‘徐昱’的名字報名參加。
自殺聚會那天,餘音的變裝騙過了所有人,抽簽的時候他用作弊的手段拿到紅簽,等這些年輕人喝下毒藥,立即給他們洗胃,将他們救回來。
他把這些年輕人用一輛車運回自家車庫,綁了起來,并決定給他們一次機會。
第二天,他把第一個人從車庫裡帶出來,問他想死還是想活?那個年輕人說想死,餘音說道:“我成全你!”
他要讓他們的死變成一個個警鐘,敲響那些年輕人,于是炮制了那種死法,傳達出“人生其實有許多種活法”的想法。
與此同時,他還通過了自己以前的人脈,給五個人都買了保險。經手這幾份保險的徐虎是一個很能保密的人,不擔心他會暴露自己,目的就是為了讓孩子們死後,他們的父母可以減少一些憂傷。
之後的四個人全部是這樣死的,隻有一個人真正想活下來,那就是金鑫,所以他就讓他活下來了。
這讓他很欣慰,本來這五個人都會自殺,現在救了一個人,這比什麼都重要。
說到這裡,餘音喝了口茶,伸出雙手說道:“請逮捕我吧!”
我和黃小桃都很震驚,從沒見過這麼配合的罪犯,納悶道:“你從一開始就打算被逮捕?”
“是的!你很了解我!”他欣慰一笑:“陽春之雪,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年輕人把過去的我捧成神,其實我一點也不偉大,我隻是一個有着嚴重抑郁症的人,說了一些消極厭世的話,那些話讓我至今都如芒在背。可是覆水難收,比起我殺掉的這四個人,受我的影響而自殺的人,才是我真正的罪過。”
我說道:“餘先生,你也不必把一切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自殺的人各有各的痛苦,又不是因為聽了你的歌,看了你的書才想死的。”
餘音搖頭:“不,年輕人是很容易受感染的,文藝作品的感染力是十分巨大的,知道我年輕的時候最崇拜誰嗎?”
“誰?”
餘音哼了一句‘我就是我,是顔色不一樣的煙火’,我們立即明白了。
聽完餘音的這番自白,我和黃小桃都感慨萬千,黃小桃掏出手铐道:“餘先生,對不住了。”
餘音把手伸過來:“兩位,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請說。”我點點頭。
“把我被捕的事情公布出去吧,我希望終結掉自己過去樹立的形象,讓年輕人們不再迷戀我。”
我一陣驚訝:“你這是在自毀!”
“沒錯,我就是要自毀。一想到那麼多年輕人迷戀過去的我,選擇自殺,我就有一種深深的愧疚感,這種愧疚感怎樣都揮之難去。”餘音苦笑道。
我和黃小桃交換了一下視線,這個問題暫時還是無法回答。
帶餘音回局裡的路上,汽車的無線電廣播上正在播一首憂傷的歌。我記得在一篇文章上看過,有心理學家研究過,憂傷的歌更容易流行起來,因此這樣的歌曲每年都會大量被創作出來。
這些商業化的藝術品,隻考慮受不受歡迎,卻很少在乎它們給青少年帶來的影響!
但餘音的想法還是太過理想,毀掉他過去的形象根本就沒有用,很快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餘音站出來,被青少年追随。
想要真正挽救自殺者,和解決其它社會難題一樣,根本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隻能摸爬滾打,見招拆招,費心費力地投入其中,才會有微弱的成效。
這就好比把一根鐵杵磨成細針,不斷堅持、不斷付出才能看見效果,人類社會也正是這樣,才慢慢變好的。
回到局裡之後,天色已經很晚,看見被逮捕的餘音,任警官錯愕地瞪大眼睛:“這不是……這不是……”